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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能不拜领了。只是,”她顺手将杯子递给徐海,看着他说:“这样的翠玉,价值连城,又似乎不敢当。”
“那有什么?”罗龙文马上接口:“为朋友,哪怕要脑袋都可以,何况身外之物?”
听得这话,徐海跟阿狗对看了一眼,然后,他又转脸向王翠翘点点头:“那你就收下吧!也许,也许我会拿脑袋补报。”
“啊!”罗龙文跳了起来,“该死,该死,我失言了!明山,我绝无取瑟而歌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徐海还待开口,王翠翘见粉蝶双目灼灼,颇有注意的神情,便咳嗽一声,拦住他说:“话越说越多,反倒搞出误会。都是无心的话,丢开吧!”
“是,是!明山,你把我的话丢开!来,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提起酒壶在那只“翠海”中斟满,双手捧起,向眉间一举,是极恭敬的姿态。徐海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赶紧也用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好的!”罗龙文自己定了限制:“今宵只可谈风月。粉蝶儿,可能唱个曲子给大家听听?”
“好啊!唱个什么呢?”
粉蝶想了一会说:“我为徐二爷唱一支。”
于是,唤丫头取来一只蛇皮弦子,她调一调弦,弹一个过门,开口唱道:
从来别恨曾经惯,都不似今番;汪洋闷海无边岸!痛感伤,漫哽咽,嗟叹。
倦听阳关,懒上征鞍,心似醉,泪难干。千般懊恼,万种愁烦。这番别,明日去,甚时还?晚风萧索意阑珊,鸾笺欲寄雁惊寒;坐处忧愁行处懒,别时容易见时难!
唱到末字,拖一个长腔,千回百折,幽细如发,大有鬼音。徐海不由得恻恻然,将酒杯都放下了。“煞风景,煞风景!”罗龙文大摇其头,“真正唱得人英雄气短!”
见此光景,粉蝶儿自觉无趣,拿起面前的酒,倒入口中,说了一句:“罚我!”
“这不算!”王翠翘有意要冲淡离情别绪,起哄地说:“另有个罚法。既然唱得人心里酸酸地不得劲,还得唱个叫人开心的!罗师爷,你道我这话公平不公平?”
“这,”罗龙文笑道,“不是我帮粉蝶,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她喝过一杯酒了,那该怎么说?”
“喝完它就是。”说着,王翠翘拿起徐海面前的酒,一仰脖子喝完,还照了照杯。
“那可没得说的了。”罗龙文看着粉蝶笑,“你就再唱一曲能叫人开笑口的吧!”
粉蝶面有难色,“我不知道什么曲子能唱得人笑?”她说:“或者我自己觉得好笑,你们脾气不笑,那又怎么办?我唱个响亮一点的吧!”
“也罢!”徐海不愿强人所难,点点头说,“就唱个响亮能添人酒兴的。”
粉蝶想了一下,又拨三弦,音节轻快;开出口来,却是念的道白:
依山傍水盖茅斋,旋买奇花赁地栽;深耕浅种无灾害,要学刘伶死便埋。
“好一个‘要学刘伶死便埋’!”徐海大大地喝了口酒,侧身倾听。
于是,粉蝶和弦唱道:闲时高卧醉时歌,守己安贫好快活。李花村里随缘过,胜他尧夫安乐窝。哪管他贤愚后代如何,哪管他门外风波;得清闲谁似我?
六神和会自安然,一日清闲自在仙。浮云富贵无心恋。盖茅庵,近水边,有梅溪竹石萧然;但得一贯杖头钱,沽村醪,直吃得月坠西边。
“‘直吃得月坠西边’!”罗龙文学着唱了这一句,举杯邀饮;又向徐海问道:“太平岁月,你可过得惯?”
“这叫什么话?”徐海深感诧异,“太平岁月过不惯,莫非倒喜欢乱世?”
“乱世才是大丈夫成功立业之秋。”
“不然!你这想法我不赞成。”徐海是很不以为然的神情,“只为了大丈夫成功立业,便出了个乱世,你可知道要苦多少人?”
罗龙文诡秘地笑一笑,,不再接他的话,向王翠翘举一举杯问道:“明山一走,你会不会想他?”
“当然会想。”王翠翘问道:“罗师爷,你跟明山认识也不止一天了,虽不敢高攀说是朋友,总有点感情,莫非不想?”
“当然,我也会想。不过,我的想法,也许跟你不同。”
“怎么不同?”
“先说你的想,无非想他早早归来。我呢,我并不希望明山马上回来。”罗龙文看一看粉蝶没有再说下去。
粉蝶觉察了,也有些生气,红着脸站起来说:“就碍着我一个,我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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