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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秀侯李六尘并没有像在轻飏郡主府初见时那样用厚纱将满头满脸的都盖住,连一缕发丝都不肯露出来。他只是以最尊贵的未婚男子那种常用的方法来使用面纱——就像银光侯张夏那样,面纱从长长的、横穿过发髻的玉簪两边垂落下来,一直到喉结正中的位置,遮盖住哪怕只看一眼都算是亵渎贵人的容颜。
如此一来,他的头发,以及发丝掩盖住的若隐若现的耳垂,还有如天鹅仰首一样优雅的脖颈和脖颈之上微微突起、呈现出美好弧度的一部分喉咙就这样显露在世人的面前了!他的头发很长,一部分松松散散的束于脑后,剩下的散落着一直垂到脚踝。冬日里柔和的太阳光从一侧照上去,看起来有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光泽。
完美无缺!
除此之外,以赵瑟目前贫瘠得连草都长不活的想象力便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赵瑟很自然地去牵陆子周的手,像是无意识的,有像是渴望得到信心与勇气。接触到陆子周干燥的手掌时,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满手是汗。并且,很奇怪的是……
“娘的!”曹秋何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地说:“难怪李六尘这小子从来都是裹得像个粽子,明明腿脚利索得很,进去出来地非要让人抬来抬去,多一步都不肯走!我曹大要是长成他这副比女倡还要女倡的模样,那我宁愿在家憋屈死也不好意思出门!幸好我家小弟如今是个死人了,不然……”
赵瑟心中一惊,方才从秀侯李六尘的“天罗地网”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她才猛然觉察到自己紧紧握着的竟是曹秋何曹大公子的手。难怪刚才怎么怪怪的感觉,陆子周的手上又哪里有什么硬茧呢?
赵瑟慌忙松手。好在曹秋何其人看起来虽然粗莽无知,这种时候却贴心识趣地很,硬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赵瑟好生佩服。果然能被派到上都来的人都是不能小瞧的人物哪!
陪着秀侯李六尘一起来到赵瑟众人身前的确实是赵瑟的祖母大人苑国夫人。她的脸色相当难看,看起来仿佛是一种介于青与灰之间的颜色。眼角眉梢都含着一层薄怒,全然没有平日的挥洒自如。
祖母大人大约不会只因为自己先前只把注意力放在秀侯身上而忽略了她才会如此生气的吧?赵瑟如此猜测着。
于是,她更加警惕起来。像祖母这种即便是生死关头也能若无其事做戏的资深权贵,既然都明确表现出了一种几乎控制不住的怒意。那么,这不是意味着真的有大麻烦了,就是意味着祖母在以巧妙的方式提醒自己事情非同寻常。
赵瑟尽可能小心谨慎地接待秀侯李六尘,不仅自己几乎完全不去看李六尘,甚至连身边的陆子周和曹秋何都故意避过,忽略着不曾提起,仿佛他们不过是院中的摆设点缀而已。
苑国夫人挽起赵瑟的手,发出一阵笑声。笑得可真假,真勉强,连赵瑟都觉得很难听下去了。
苑国夫人冲着秀侯说:“这位就是我的孙女赵瑟了,秀侯再好好看看,当真没有认错人吗?”
秀侯李六尘的目光在赵瑟的脸上扫动,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站立的陆子周的脸上。目光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说:“没有错,正是夫人您家的小姐。”
他的声音很好听,完全和他翩若惊鸿地身形相匹配。他声音里带着隐约傲慢与自信意味的话语却让人难受。赵瑟有一种像是被当作货物和猎物一样被打量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松了口气。比起她的十一那种特有的、带着磁性与力量的、带着清凉与纯粹的、带着迷茫又带着憧憬的生机勃勃的年轻的男人的声音,秀侯李六尘的声音里那种充满了魅惑的冷静和温文尔雅未免太多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详谈吧!”
苑国夫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声音里有着一种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严厉与公事公办。她甩开赵瑟的手,既不管她自己带来的秀侯,也不理翻墙而来的客人曹秋何,当先进了院子。
竟然还有女人用这样一种无情的态度来对待秀侯这样一种公认的美男?赵瑟觉得自己的祖母大人真是让人敬佩!就算祖母大人是老女人了,也一样了不起!
赵瑟想学祖母大人的样子,可惜她没这个本事。于是她一面在心里唾骂自己没有在美色面前“富贵不能淫”的慷慨勇气,一面为李六尘让开一条路,并不由自主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李六尘向赵瑟微施一礼,被一群侍者拥簇着进厅。
那些侍者,带着格外阴柔苍白的气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宫廷所特有的宦者。这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