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页(第1/2 页)
言多,必失。敦达里猛夹马腹,纵马疾驰,追上皇太极。安达里不甘示弱,三骑一前两后飞快下了山,在山下与十名侍卫会合后,连夜赶往扈尔奇。按照正常路线从赫图阿拉出发到扈尔奇需七八天,若是战时星夜疾袭,快则三四天。迎亲队离开赫图阿拉后便星夜兼程赶路,但是临了却没有进入原辉发地界,反而在叶赫边界停了下来,如此等了两天新郎带着亲信才回归队伍。这之后便不再急于赶路,慢悠悠地白天行路,晚上安营歇息。偶尔也有人抱怨,这大热天为什么要赶那么远的路去迎亲,未免也太给科尔沁面子了。而在扈尔奇那一头,送亲的莽古思贝勒可不管那远迎的仪式有没有格外受到重视了,迎亲队在既定日子没出现,拖了一日仍旧没有影子,再两日,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冒出来了,这下别说脸上增光,他们科尔沁的送亲人员就快被流言唾沫给吞了。终于熬到了六月初十,皇太极在扈尔奇城与哲哲完婚的同时,葛戴却因操劳过度而中了暑。“主子,可好些了?”萨尔玛将葛戴扶坐起来,小丫头机灵的递上一碗绿豆汤。葛戴脸色泛白,额头冒着虚汗,头微侧着,冲着站在床尾的一纤细身影,歉然又感激的一笑:“好孩子,这回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阿木沙礼注视着小丫头给葛戴喂食,眼神专注,表情真挚,眼中满满的真挚担心。“额克出[1]快别这么说,别说这不过是我这个外甥女的一点子孝心,便是看在你我两家毗邻的情分上,过来探望一下也是应当的。”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甚至温润动听。葛戴吃了口绿豆汤,口感冰凉,不由“咦”了声:“家里哪来的藏冰?”去年冰窖里储存的冰不多,今年一开春就用去了不少,到上个月更是被皇太极尽数用了个一点不剩。“福晋,这碗绿豆汤是阿木沙礼福晋从家里带过来的。”萨尔玛小声的解释。葛戴又喝了两口,觉得胸口没那么闷的慌了,摆了摆手,萨尔玛乖觉的撤去。“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国欢阿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阿木沙礼赧颜一笑,似乎提到自己的夫婿极为羞涩。萨尔玛因已为人妇,所以平时并不在葛戴跟前伺候,如今她在外头领了差事,权利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她是个聪明的,知道如今受器重得重用,怕有一大半是因为她男人是八爷心腹的缘故。萨尔玛端着碗出了正房没走多远,便见东屋那边的门开了,一年轻妇人双臂交叉抱胸,身子歪倚在门框上,柳眉斜飞入鬓,相貌倒是不俗,可惜挂在嘴角的冷笑使得她那张脸变得略显尖酸刻薄之相。“萨尔玛!你给我过来!”萨尔玛头皮一麻,知道自己装聋作哑是躲不过去了,抬头时展颜冲那妇人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分外讨喜的说:“福晋叫奴才什么事?”娥尔赫眼尖,早就看到她手里端的那青瓷碗外壁挂满了水珠,不由冷哼道:“不是说家里的冰都被爷祸祸掉了么?我昨天说想把果子冰镇一下,还哄我说什么冰没了?真没了,你手里端的是什么?”萨尔玛继续笑脸迎人:“福晋您误会了,这不是……”话还没说完,端碗的手背上被拍了一记,萨尔玛吃痛,那巴掌扇过来的力道极大,青瓷碗脱手飞出,啪的摔在地上,碎瓷飞溅。“贱婢!”娥尔赫再次扬手,这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萨尔玛的脸上,将她打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差点儿摔了。娥尔赫的声音高扬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个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仗着主子的宠,猖狂了你个小娼妇!等那科尔沁的福晋进门,你以为你还能这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吗?”萨尔玛半边脸瞬间肿起,可她不敢捂,只得唯唯诺诺的卑躬屈膝,讷讷不敢言。娥尔赫一番指桑骂槐,虽隔着一层窗户,却依然一字不漏的令房内的人听了个正着。阿木沙礼暗暗端详葛戴神色,发现她面上虽不显露,可那双搁在席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阿木沙礼微微一笑:“这外头蝉声闹的慌,倒真是吵到额克出休息了。”葛戴一怔,发觉阿木沙礼神情特别诚恳自然,尚存几分稚气的脸上满是天真单纯,并不像是话中有话的样子。她正要开口,阿木沙礼已款款走向门外:“不打扰额克出休息了,我先回去了。”葛戴忙使唤身边的丫头:“快替我送送。”阿木沙礼笑让:“哪来那么多规矩?我家不就在隔壁,翻个墙也就到了,以后少不得要常来常往的,额克出这样倒显得与我生分了。”她这话说的周全,葛戴只得笑看着她出了房门,心里不免泛起嘀咕:果真是一朝为人妇,以前那个略带跳脱任性的性子居然都没有了。阿木沙礼在小丫头的陪送下,走出了房门,经过厅屋,最后小丫头打起了正房大门的帘子。耀眼的阳光晃得人眼前一花,入耳的谩骂声变得愈加清晰。她站在门槛后,一时有些愣怔。记忆中那个亭亭玉立,风姿清丽的大姑娘变成了如今眼前这个叉腰骂人的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