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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翻滾，仿佛下一秒就要落雨。夜間的風很大，吹得竹葉沙沙作響，擾得人心裡越發煩躁。陸生塵無奈地撓了撓後腦勺，抬頭望天。這塊兒上方正好懸著一盞明亮的燈籠，光線很好，能夠看到竹林背後的人影。

似乎在那站了很久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話的語氣倒是不重：「我記得一個月前，你有跟我提過分手。分手二字是什麼意思，不需要我跟你解釋吧？既然我們早已分手，那麼我要跟誰在一起，生日又該帶誰來，用不著跟你打招呼吧？再者，我們已經變成前任關係，參加前任的生日會，還邀請外人過來，你又是什麼意思呢？」

許姿汝握緊雙拳，眼淚不斷滑落臉頰，眼前瞬間模糊一片：「我當時只是氣話啊，你難道聽不出來嗎？今天喊喬博聞來，也是因為我想讓你生氣。只要你生氣了，就能證明你心裡是有我的，可你根本不在乎，你已經愛上了別人。那個女生究竟有什麼好？你喜歡她什麼啊？」

陸生塵聽出她已經崩潰到口不擇言，開始胡亂掃射，在她說出更傷人的話前出聲打斷她：「許姿汝，我們的感情出問題，一直都是我倆之間的事，你不要牽扯第三人，也別做這麼幼稚的事，你自己知道跟別人沒關係。」

她知道與別人無關，也知道陸生塵不會再和她在一起了，他是徹底放下了，剎那間眼淚翻湧，哭得更加絕望。許姿汝蹲在地上抹眼淚，肩膀聳動不停，可是嘴裡仍舊喃喃地說出：「可我沒有放下，我還是喜歡你啊。」

她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蹲在那裡，哭得歇斯底里。

段凌波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憐。

陸生塵的耐心耗盡，彎腰將她拉起來，拍了拍她的肩，狀似安慰地說：「許姿汝，用你們外語來說，就是：what’s done is done it’s ti to ove on為我這樣的人哭，不值得。往前看吧，你會找到真正愛你的人的。」

許姿汝茫然地搖了搖頭，不會的，她再也找不到了。可是眼前的人也不要她了，他不愛她了，這讓她感到絕望。她最後看了男生一眼，終是什麼話也沒說，走了。

待她走後，段凌波才發現，她站的位置實在不夠隱蔽。燈光照過來，透過竹縫，能夠看到陸生塵的輪廓。那他是否也能看到自己？是否發現她在偷聽？

這想法一旦蹦出，段凌波著實慌亂不堪，心也跟著蹦跳不停。

她待在原處一步都不敢動，連帶著呼吸也收緊，準備等陸生塵離開了再走出去。誰知等了三分鐘，也沒見對方離開，段凌波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打算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的時候，卻見這個男生慢悠悠地挪到了自己跟前，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玩味地打量她。

段凌波頓時感到一陣心慌，即便隱於暗處，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臉有多紅。腦子轉悠了好幾圈，最後不好意思地說出：「抱歉。」

陸生塵勾唇笑了一聲，斂起一身戾氣，神情逐漸柔和下來。他將雙手插入褲兜：「你幹嘛覺得抱歉？該道歉的人是我吧？剛剛不小心波及到你，對不起啊。」

道歉的樣子怎麼可以這麼溫柔啊，跟方才狠心說出那些話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段凌波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沒關係。」她小聲說。

陸生塵揚了揚眉：「波波，這麼好說話可不行啊，會被人欺負的。」

又是這個稱呼，撓得她心裡酥酥麻麻。

段凌波沉默了好幾秒，假模假樣地皺起眉頭，接著仰頭看他，目光真摯：「那……我就假裝生會兒氣吧。」

陸生塵聞言，愣了一瞬。

不知道哪個字把他給逗樂了，他突然開始大笑，笑得停不下來。段凌波低頭看著濕漉漉的地面，不知該作何反應。

良久，他終於不再笑，垂眸看她：「已經很晚了，一塊兒回學校吧。」

「嗯？」

直到陸生塵走出去很遠，段凌波才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一塊兒，跟她一塊兒。心臟開始狂跳不停，像是住了幾百隻蝴蝶，不斷撲騰翅膀。

好半天，她才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緒，朝他跑過去。

第11章

往學校走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

朔城這種沒什麼夜生活的北方城市，到了點就噤聲，仿佛被摁下靜音鍵，整座城市都安靜下來。街景變得蕭條，平日裡霸著街口最亮的燈東拉西扯、閒話家常的大爺大媽們也都消失不見。

道路兩旁的大白楊仍舊光禿禿的，看不到丁點兒綠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