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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半歌声
我爸爸在离省城不远的县任商业局长,每月来信就是注意身体、加强学习、改造思想、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只差揪住耳朵朝里面喊口号,灌输艰苦朴素、革命加拼命的传统教育。可是,这些不花钱打气鼓劲的话饱不了肚子,他哪晓得“人是铁、饭是钢”,我们月月找队里借口粮、天天为烧伙的柴草发愁,他儿子现在急需的就是钱和粮票啊!
过了大半年,突然我爸爸竟不辞千里找到队里,这是我做梦都没料到的!猴子和荒气比见到亲爹还激动,泪流满面地哭着叫喊叔叔伯伯。
下午,我爸爸亲自给我们做了餐丰盛的饭菜。茅舍里只听见三双筷子扒饭的声音,他紧捏筷子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看着我们吃。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他拿出给我买的一套毛衣说,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学习……说罢忧虑地盯着看我坐了一刻钟,起身要走。猴子和荒气一听失声痛哭,怎么哀求也留不住。我爸满脸愁绪地说,他要赶黄昏的返程火车,来看你们一眼就足够了。
送了一程,我爸爸抚摸着猴子和荒气的头说,不用送了;回去吧;以后只有靠你们自己了。猴子和荒气一直目送,直到双方消失在弯弯山道中。
这时路上只剩默默无语的父子俩,以及嚓嚓嚓的脚步声。其实我爸爸比我下放得还要早,三年前全国进行干部交流,省委选拔他们到县城“掺沙子”,为“四清运动”作准备。看他高兴的样子,我说这是“喇叭”换“口哨”——划不来。他气得咣了我一耳光,上级百里挑一选中他,却被我当成吹着玩的喇叭口哨!完成“四清”正要返城升官,不料*爆发,变成麻雀掉进粗糠里——空喜一场,困在县城年年盼上面落实政策。两地生活每月费用紧张,他照顾不了家,烟瘾倒变大。我太成年牵肠挂肚的,接到他要回家的信,整天坐在路口盼望。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到达火车站他踌躇不安的,说古镇防汛要搬迁,到时你得回去帮忙,劝你太把老屋卖掉,搬到县城免得家分三地。临到上车,他偷偷拿出写了多年的两本日记,交代一定要统统烧掉!顿时我像挨了一闷棍,脑袋嗡嗡直响——明白他已经被撤职,趁机来看儿子一眼!在月台上父亲焦躁不安的;看见火车进站;赶紧塞给我一把零散的钱;说他已经把烟戒了;有时间给他写信。说罢掉头就走。
望着父亲匆匆登车的背影,火车呜地一声载着他走了,脑海油然而生想象中的“五七干校”——通往那里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一排排俨然的蓆棚校舍傍着田园风光;油灯下有写不完的检讨……我爸爸年青时才华横溢,中年被派到县城搞“四清”运动;时逢“*”爆发,为返城,与一帮交流干部起草材料,要求落实政策,由此酿成大祸!
猴子和荒气一直等到半夜还没睡,见我赶回,厚着脸问:你爸爸给了多少钱啦,能否借几个?我心里好笑,说给了十块钱的路费,古镇防汛,我要回家帮忙拆迁,你们家又不在拆迁范围内,要钱干什么?两人希望落空,像张口雁的打呵欠,说好累的,要我赶紧睡,明天还要起早床插秧。我一人甩了一块钱,说就算肉包子打狗吧,剩余的钱要留着买菜、买煤油点灯。两人拿着钱眼睛晶亮,不解地问你不回家了?我说怎么会呢,明天找队长请假,就说古镇防汛我们家要拆迁。
猴子和荒气唉声叹气的,在山里过了一个春节,再不回家把人憋死了;可是,三人回家哪变得出路费啊?我说今天到火车站才明白天无绝人之路,明天我们就找队长请假,到时保证不花分文一起回家,今晚睡觉做个好梦吧。
我们队属“杂种”,山地大量贫瘠的薄田种苞谷和红薯;山脚冲积而成的小块田畈是黄金宝地,种植水稻或小麦。这时正逢农村“双抢”,栽秧割麦两头忙。队长处处照顾我们,为了栓住人心,他连重话都不说一句。
第二天我找队长请假,他当即翻脸,像阉鸡打鸣地叫唤:就算你变女人来那个事、怀九个月的伢,也要下田插秧!请假,天塌下来也不行!猴子和荒气死皮赖脸的说想家,被队长臭骂了一顿:又没得老婆想什么家啊,该不是回去要吃奶吧?队里连种谷都拿出来,碾成白花花的米给你们吃,喂狗还晓得守门呢!
我们三个碰了一鼻子灰,都像霜打蔫了的没有阳气。队长穷得一身稀烂,但心肠善良,同情我们少年离乡背井来山里吃苦,硬是顶着队里人的压力拿种谷给知青吃。现在他像泥塘打滚的叫花子,带领全村救火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