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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年羹尧接过乌汗递过来的请和密信,捏在手中,反复看着,始终没有开口。这副模样,被一介文人的方不染看在眼里,却会错了意。
他示意乌汗退到一边稍作休息,走到年羹尧座椅边,小心询问,“大将军难道是在为朝廷那边的意思担心吗?”
此言一出,年羹尧大惊。心想,此人果真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不仅雄才伟略,而且满腹经纶。虽然不同晓领兵打仗之事宜,但胸中气象万千,实则不输于我这个堂堂大将军。若他日被四爷发现他这等千古难觅的良才,那到时候,叫我年羹尧的位置又往哪里摆呢?再者说,仅仅敦煌营救小蝶一计,此人就赢得清风皓月的钦佩之心。此等人才,若长久呆在军中,又哪里还会有我年羹尧的立足之地?现在我才是这片领地上的首领。凭什么他一来,就要让我处处听从他的建议?
接着又想,撇去此人诸多才华不谈,但就他能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成功说服回族大汗和谈这一项功绩,就足够超过他年羹尧三年来鏖战的全部辛苦了。手里和谈密信里写的清楚,只要朝廷军队停止攻击,回族将向大清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只求保留裘格可汗原有的地位。这种条件的和谈恐怕已与降书无异。任何有点常识的君王都晓得如何选择如何处理。
但,这样一来,他年羹尧一番努力岂非都要化作泡影?西北的战事没了,还要他这个大将军做什么?好不容易挣来的东西又将失去!得而复失的心痛再次把他袭击。不,不,他不要这样!他不要这个结局。小蝶他已经失去,名利他绝对不能再丢弃!可是,他究竟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乱局?
舔舔发干的嘴角,他朝清风皓月使了个眼色,吩咐两人去准备酒菜,招待贵宾。清风皓月对望一眼,想到能结束战争,回归到正常百姓的生活,两人觉得高兴。兴冲冲地并肩忙活去了。
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年羹尧瞅着眼前的方、乌二人,心里默念。假装咳嗽一声,余光瞥了瞥悬挂在座椅背后的长剑,又把脸转了过来,对准等待着他回答的方不染。
决心虽下,可有些枝节还必须弄清。尤其是关系到厉害的枝节问题更不容忽视。长久枯燥的军旅生涯磨砺出年羹尧的细心。
支着半边下巴,他看着方不染,摆出一副苦恼犹豫的神情。
“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本将军正是为如何上报朝廷此事忧心。不知……不知大人是否已先将此事奏报了上去?”
见方摇头,年羹尧心中大喜。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眉眼间却已泛出一缕杀机。整日浸淫在书香里的方不染哪里见识过这等城府用心,丝毫没有防备,低着头,正想凑过来问什么,这伸头的模样被年羹尧死死锁定住,喉头发痒,手心攥紧,忽地转身,拔剑,劈砍,杀惯人的他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连贯。速度快得让正吃着点心的乌汗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回族青年嘴巴张开,正想叫嚷,却才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柄带着方不染鲜血的宝剑已隔断了他的咽喉。“嘶嘶……”这是他瘫倒在座椅内最后的遗言,临了,还睁着眼睛。
年羹尧提着剑,又往方不染尸体边走去,蹲□,忽然发觉他还没断气。正要再补一剑,耳边传来垂死者的喘息。方不染断断续续又微弱的声音开始没能让他听清,但从他的表情年羹尧可以判断出他是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公主那边你尽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他以为他是放心不下妻子。
谁知方不染用力摇头,剧烈的程度是任何被割断咽喉只剩一口气的人都无法做到的,由此可见这个临死叫他念念不忘之人在他心中位置重要的程度。
“说吧,你放下不下的是谁?”年羹尧手指擦拭掉长剑上的血迹,半跪在他身前,忽然抓住了方不染的胳膊,“看在我欠你一条命的份上,或许,我会考虑帮你好好照顾那人。不过,你的反应倒真是叫人奇怪呢,怎么,难道你不恨我吗?”
“恨?”方不染异常艰难吐出这个字,喘了好几次气,才勉强成句,“谈……谈不上……恨……年羹尧……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换做朝廷里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会像你今天这样做的……我……我只怪我自己……猜得透敌人心思……却没弄懂自己人的心理……我……我不怪别人……只怪我……我自己……其实……从我……跟定……跟定……四爷的那日起,我就准备好……准备好了这样的结局……这样很好……”
他嘴角被妖艳的桃花染红,开始吐血。年羹尧看得出,要不是被某种非完成不可的信念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