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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一瓶熱飲遞到面前,她一抬頭,就見陳獻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狀態看起來也不太好,一頭亂髮不知幾天沒洗,像雜草一般歪七扭八,牛仔襯衫皺巴巴地掛在身上,堪比咸乾菜。
岑瀟接過他手裡的飲料,叫了聲:「師父。」
陳獻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原叔原嬸的檢查都做完了,沒什麼大礙,分局的同事先帶他們回去做筆錄了。」
岑瀟聽著,稍微放了心,略顯呆滯地點了點頭。
看她紅著眼眶和鼻頭,陳獻坐在她身邊:「之前的那些話,真是白說了。要你別攪進頂峰的爛攤子,要你遇上什麼事記得和我說,你全當耳旁風了。」
他說著,又佯裝吃味地問道:「怎麼?難不成現在在你心裡,陸平川比我更可靠了?」
他語氣責怪,卻也輕柔,像一個充滿威嚴但又寵愛妹妹的大哥。有了大哥在側,岑瀟只覺得憂慮與委屈通通翻倍。她不自覺地靠在他的手臂上,沒一會兒,陳獻就覺得自己的袖管濕了。
陳大隊長的心咯噔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岑瀟不是被自己的玩笑話給氣哭的,她純粹就是擔心陸平川。
「那小子就是傷口深了點,沒傷到大動脈,不會有事的。」陳獻抹了抹她的眼淚,安慰道,「況且,都說禍害遺千年,他的命肯定很長。」
他言簡意賅,卻語氣篤定,岑瀟被安撫了,揉了揉眼角,止住了眼淚。
許是覺得自己哭鼻子有些丟人,她半開玩笑地沖陳獻問道:「那我呢?算不算禍害?會不會長命百歲?」
「怎麼?」陳獻嗤笑一聲,「他人還在手術室里躺著,你就想著和他長相廝守了?」
岑瀟被他一句話噎住,張嘴就想反駁,卻差點咬到舌頭,只能快速閉上嘴。
見她齜牙咧嘴的,終於有了點活力,陳獻收斂心神,正色道:「這個陸平川,是不是故意的?」
岑瀟一怔,不解地看向他:「什麼故意的?」
「如果只是組織賣淫罪,那量刑的彈性很大。方倚梅找個好律師,或許只用蹲個年,就能出來。」陳獻耐著性子解釋道,「但有了今天這一出,性質可就大不一樣了——非法拘禁加上殺人未遂,數罪併罰,方倚梅不被判個無期,也至少是二十年往上。」
岑瀟聽著,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她倏地明白過來:為什麼陸平川會輕易地被方倚梅脅迫;為什麼 k 偏偏選方倚梅的氣頭上來破門;為什麼陸平川最後的那個動作,看起來就像他自己主動往刀口上撞……
這一切,就是為了再給方倚梅按一個「殺人未遂」的罪名。
而方倚梅一旦重刑加身,她這輩子最大的威脅便會自此解除,她不用再擔驚受怕。
岑瀟喟嘆一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陳獻見狀,才明白這丫頭也被陸平川蒙在鼓裡。
察覺自己可能在無意中做了回助攻,陳獻的心情有些複雜。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先不說這個了,我問你,凌峰說他有個包被陸平川撿走了,有沒有這回事?」
岑瀟聞言一愣,倏地從感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她想起陸平川與凌峰的對話,又想起之前確實看到 k 拿了個男式背包回了酒店。
她囁嚅了下嘴唇,還沒回答,手術室的大門從裡面推開,醫生走出來:「誰是陸平川的家屬?」
岑瀟倏地站起來,快步迎向醫生:「我,我是他的……」微有一頓,「女朋友。」
「病人沒什麼大礙了,血都止住了,各項指標也正常。」醫生摘下口罩,沖她頷首道,「在 icu 觀察一晚上,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一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空懸半日的心終於放下,岑瀟沖醫生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醫生擺了擺手,正要離開,又被陳獻叫住:「大夫,我是主辦這個案子的警察。能不能麻煩您配合我們,給病人開個傷情報告?」
醫生回道:「沒問題,走,去我辦公室。」
醫生說著,就往辦公室走去,陳獻正想跟上他的腳步,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身,對岑瀟說道:「對了,那個……方倚梅也在這家醫院。你如果想見她,我讓同事幫你安排。」
岑瀟的神色沉下來,沖他點了點頭。
陸平川很久不做夢了,這次,他卻被沉重的夢境壓得喘不過氣。
夢中的他身陷黑潮,幾乎是用盡全力一掙,才堪堪扒牢一根浮木。那浮木粗糲又溫潤,他下意識地就喊了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