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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听得薛崇号令,不及多想,已是卸掉长弓,皆拔出腰间佩剑,沿着仙绫缝隙匍匐前进。明知误入死域乃是有死无生,一张张坚毅之容却无丝毫惧色。
死域随风幻化腰身,仙绫时而交叉重叠,时而相去甚远,绫刃交替,往来不定,刹那穿透皮甲,哀嚎阵阵。
鲜血沿着绫身流淌,殷红泻去,绸面光洁如镜,依然纯白若新。
仿佛如芒在背,弓弩手虽是一往无前,却也难免心惊胆寒。众人皆是爬过同袍残肢,一双双向死之目注视着无尽飞廊。
廊上尸骨已然堆积如山,一片片模糊血肉,难寻完尸。
风过无形,带动绫身舞动,随即爆起串串暗红,似有落体之音,不觉萦耳。
军士在血浪中穿行,寒风掠袭,瞬间在周身结痂。此时此刻,似乎飞廊化成火海刀山,区区百步距离,犹如万里之遥。
果不出所料,仙绫刹那变换方位,入域之人无一生还,残肢血海终是积攒不下,纷纷滑落飞廊。
忠义效节都右军赶到,血红之盔如飓风侵袭而来,由琉璃馆正堂赫然推出六架飞索轮盘车来,立时停在飞廊边沿。
巨弓闪着果决,六根长矛带起铁索怒射而出,绕过飞廊死域,凌空架起六根铁索悬桥,颤巍巍得随风舞动。上无约束,下逾百尺,直连向临华殿黛瓦白墙之间。
数百都军训练有素,霎时阵为六列,皆是手执圆月弯刀,横于铁索之上,飞身滑过飞廊,仿佛一线天肃杀之景重现,呐喊声再次响彻天际。
常素娥挥舞仙绫,连连斩断铁索,临华殿前瞬间星辉明灭,甲士人在半空,仿佛落红坠土,茫茫然缤纷富丽,数十人直砸向下,呼救声由近及远。
但见廊底假山林立,峰尖遽然穿体而过,鲜血沿着山棱,缓缓滴入花径长渠,滚滚淡去。
长矛再次发出,噗噗噗数声,尘埃未及落定,隐约可见忠义效节都又是架起六根铁索悬桥,横于琉璃馆与临华殿之间,招摇着无畏之风。
月宫仙子傲眉紧蹙,面对如此视死若归之人,实是无法。仙子本欲取得幽鸾首级,奈何死侍如此执着,却是不愿再多伤人命。现如今大错铸成,已是血洗了琉璃馆,冤魂数以千计,残肢堆积如山,此等惨状绝不是仙子初时所愿。她在面纱之后吐纳香气,缓缓收定心神,不予理会,长袖浮动,转而在身后划地为域。
仙绫纠缠叠加,刹那间拉开了常素娥与天一的搏杀距离,仙子脚生莲花,如踏弦歌,在都军未至之前,已然立于薛崇身侧。
铁索悬桥下逾百尺,巍然绕过飞廊,从护栏低处连接临华殿高墙,如此一低一高,本末倒置,故而都军无法快速进军,只能凭借双臂交替之劲,吃力得缓缓前行。
薛崇肥面惊得肉跳,冷汗滑过遍体血痂,浸润得腥臭难当。他声嘶力竭,央求道:“有话好商量,莫要下此杀招。仙子已然杀了老夫千余人,还不够吗,如此以命相搏又是何必?鸾儿自幼生活在郓州,怎么会是前朝乐平公主,简直奇哉怪也,仙子决计是认错人了!”
幽鸾后脊抵住飞廊残存护栏,畏畏缩缩得蜷于薛崇身后,双臂抱紧虎背,仿佛抓住薛崇,便是握紧了一线生机。
“仙绫划地为域,有死无生,江湖名宿皆闻之而丧胆,哪个不识,谁人不晓?本宫事先已经给予警示,奈何薛将军冥顽不灵,怪不得本宫。乐平已是阎王生死簿上划名之人,纵使本宫不知幽鸾何人,今日也必取其首级。”常素娥轻挽衣袖,威严得清丽绝伦。
薛崇一片茫然,道:“仙子又怎知幽鸾便是乐平公主,这……这从何说起啊?”
常素娥半遮半掩,美得含蓄婉约,缓缓道:“阴阳竂在宫中深得昏君垂信,故而窃取六扇门情报易如反掌。既然天一称幽鸾为乐平公主,并且竭力抢夺,自有其道理。既是如此,本宫无须知晓其中缘由,只要是阴阳竂欲求之人,不论是谁,本宫杀了便是。兹事体大,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走一个,否则复唐有望,梁国后患无穷。”
第四十四章 三目巨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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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肥面青紫,汗如雨下,不解道:“听仙子言论,竟是欲绝复唐之念,实乃忠君爱国之人,可又为何称圣上为昏君?”
常素娥腰间汉玉九龙佩墨色晕染,透着王者之风,月宫仙子四字笔下生辉,只见其美目蕴着杀意,怒道:“忠君爱国?笑话!本教教主丰功伟绩,文韬武略皆属当世一品,反观大梁君主昏聩无能,教主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