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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啊,你的意思是说还没有结束?”
“怎么会结束呢?这仅仅是开始!”
“可刘清明这个盖子已经揭开了,难道你还担心警察庇护他们吗?”
“不,这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事情了,这是我的事情。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没有弄死我——”
“丫啊,你的话让我害怕!”
“害怕你可以走,真的!以后我自己可以解决。”
“我怎么能走呢,丫啊,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搭上自己?”
“我也想忘记,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已经忘记了,可人是有记忆的。”梅晓丫带着郑魁来到邢勇的出租屋里。
梅晓丫似乎很平静,眼神干涩而呆滞。郑魁顺着她的泪光望过去,看到小饭桌上摆着猪耳朵、鸡块和西红柿。酒瓶已经打开,两双筷子和两只杯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他将目光收敛过来时,梅晓丫已经坐在床上。她告诉郑魁就在这间屋子里,她与他同居了几个月。这种同居任何人都难以想象,没有性接触的同居!一个男人与他所爱的女人同吃同住同享受阳光的抚摩和月光的温存却不能做爱,为了他深爱的女人的愿望而克制本能的欲望该是怎样的痛苦!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她的轻率——她把朱慧的短裤丢了。这种罪过使她永远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邢勇和朱慧。如果她不亲手将这些混蛋一个个送进地狱,她就下地狱。她无法在珍贵的生命因她的过失而葬送之后依然活着!她还告诉郑魁,她已经死过了,是老天把她送上来,她的欠债太重了,重得老天都扛不住,没法收容她……梅晓丫讲述这些的时候,没有流泪。她大口大口地吸烟,那种深深的自责、愧悔和仇恨被压缩在凝固的表情里,在梦呓般的叙述中,她的脸始终被浓烈的烟气遮蔽着,变成了一团缈缈忽忽的阴影。郑魁感到一股腥辣而沉重的气味如一堵倾塌的墙朝他倒下来,他不住地趔趄着,险些摔倒。他从没想到仇恨与忏悔的气味居然有如此的力量,令人难以自持。当月光的颗粒在窗口飘拂的时候,郑魁发现梅晓丫弯下身体,将脸埋在床单上,一只手捂着床单上的水印鸳鸯,肩头像风中的树叶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
一个星期以后,梅晓丫带着郑魁来到了殡仪馆。郑魁一见到朱慧挂在骨灰盒上的笑脸,肩头就颤栗起来,他哆嗦着从包里取出镜子,放上去。那是一面镶嵌银边的镜子,胡桃木手柄指甲似地闪着光泽。梅晓丫把指甲油拿出来,又换了一瓶,嘴里喃喃道:慧啊,现在人家都用莹粉了,我给你买来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回去……你肯定不喜欢,你可土气了……殡仪馆里寄存了很多骨灰盒,都被搁置在一个个方格子里。在幽冥而肃穆的大厅里,每个格子里都绽放着一朵笑容。
“其实,你很想让她留在你身边,是么?”梅晓丫问。
“你俩一定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你是怕挡了她的好日子,才让她离开的,是么?”梅晓丫又问。
郑魁没有回答,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那些烟被闷进肚子里,再也没有飘出来。梅晓丫没再问了,她想他一定在努力让一段记忆死去,让懊悔和痛苦的根在心的荒野上发芽。经过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郑魁才缓过气来,粗糙的皮肤有了些光泽。
“我看见她就理解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郑魁说。
“出了事……你怎么会想到我?”郑魁问。
“是朱慧,是她告诉我,你是她在世上攒的惟一的东西。”瞧着郑魁又垂下头吸闷烟,梅晓丫劝道:“别难过了,或许是她觉得自己不配你,或许是只想把你养在心里。朱慧其实挺傻的,她的感觉很迟钝,可是你,她却看准了,她说她以后要想结婚的话,就去弋甲镇,找你。”
“我真不该让她离开!”
“那天,你去车站送她,你们真的没说话?”
“真的,一句话也没说。可我是想留她的。”
“留她……”
郑魁见梅晓丫迷惑,解释道:“以前我留过她,可她说等以后她的伤养好了,漂漂亮亮再回来找我。她原来很喜欢指甲,涂得红红的,脸受伤后,心事都在脸上。所以那天我就去买了个小镜子,一个法国产的银镜子,售货员说这种镜子吸光,让人看上去很漂亮。我知道她喜欢镜子,在我店里,她半夜都起来照镜子,说在家时你不让她照,她要在这里照个够。我想让她照照,我以为她发现自己漂亮了,就会留下来。可是她没有,她蒙着脸把手放到车窗上,让我回去……”
梅晓丫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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