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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的泥团豁然洞开,一种水流裹挟着泥浆喷涌而出,迅速流遍全身。她隐隐感到朱慧的死与这心事有关,她眼前又浮现出朱慧摸着脸上疤瘌时流露出的古怪的表情。
“丫啊,我想把朱慧带回去,她答应过我伤好了就回去。”郑魁指指骨灰盒上的照片,“你看,她现在是不是全好了,她笑得多美!”
“郑魁……”梅晓丫哽咽了,“太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了,她其实挺胆小的。她还有东西呢,衣服,鞋子——”梅晓丫顿住了,她突然想起了被她藏在家里的朱慧的钱。年前回家,她悄悄地将钱塞进了房间的砖缝里。她不敢揣在身上,担心以后没钱时花掉,那是朱慧的钱,是朱慧用伤痛和蹲监号换来的钱,如果没有郑魁,她一辈子也不会花掉。
“对了郑魁,朱慧还有些钱在我这里,你把她拿走。”
“我不会要的,那钱你留着,买点纸给她烧。”
“我更不能要,一想到那钱,我就恶心!”
“钱?恶心?”
梅晓丫见郑魁迷惑,解释道:“你不知道,朱慧每次把钱都装在短裤里。那天晚上,就是她被潘瘸子……短裤里装的就是这些钱。”
“什么?这样的钱还给我,不定还有那畜牲……”
郑魁惊愕地发现梅晓丫脸部肌肉急遽地变化着:僵麻、呆滞、痉挛、懊丧、惊劂、膦瞪、彀觫、剧烈变换的面部表情仿佛暴雨溅在玻璃上的汽泡,一个还没炸裂,另一个迅速成型。他疾步上前,搀住梅晓丫,“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梅晓丫猛地抓住郑魁的手,嘴唇哆嗦着说:“快……快……快去找邢宝刚……”她边说边朝外走,变形的奔跑姿势使她摔到大厅的瓷砖上。
过了好长时间梅晓丫的表情和呼吸才缓和下来,她对惊慌失措的郑魁说:“天呐,我怎么忘了钱上有证据啊,那畜牲的罪孽就留在钱上了,它像糨糊一样粘到一起,揭都揭不掉……天呐!我真是个害人精,当时我拿出这个,朱慧就不会自杀,邢勇更不会被枪杀,古所长那个老畜牲……所有的污蔑、屈辱和苦难都是我造成的,我自己挖了个大坑,把我最爱的人一个一个地埋进去了……”
郑魁又来到公共电话亭,跟邢宝刚没聊几句,就被他嗅出了端倪。
“你姓唐是吗?”邢宝刚问。
郑魁一听就要撂电话。
梅晓丫拦住她,并按了免提。
“或者姓郑,不过无所谓,我想是一个人。就来你一个人吗?你该把她带来,我在找她。朱慧有个男朋友,叫郑魁,在弋甲镇开了一家小吃店。昨天我去过了,可听说两个星期前被一个女孩带走了,那个女孩穿着黑套装,腰间系着白色束腰带,名字好像叫……”
郑魁插话道:“我是想问问……”
“我知道她难受,”邢宝刚像一列刹不住的车,固执地朝前开,“难道我不难受吗?邢勇是我的弟弟啊!可再难受,再委屈也不能干蠢事,她要清楚用罪恶报复罪恶是愚蠢的。我早跟她说过,这事没完,法律是公正的。你想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对吗?我来告诉你,作伪证的两个人都坦白交待了,古所长和孙元也被隔离审查,他俩的罪行比我想像得还要严重。潘瘸子本人……”
郑魁继续插话道:“我是想问问古所长承认他骗走那条短裤了么?”
邢宝刚回答:“这些具体细节我还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他们的罪行要比这严重得多。”
“如果我现在能找到潘瘸子留下的精斑,还能验出来吗?”
“你怎么问这个?前几天有人问我怎么才算强奸,她以为把精液射进去才算,其实错了,按我国法律,只要‘插入’,不管精液是否进入受害人体内,都属于强奸。至于你说的精斑验证,虽然具体的时间我不清楚,但应该没问题,你想莱温斯基裙子上的精斑,搁了那么久,不也验出来了么!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什么意思?”
“潘瘸子死了,暴力拒捕,被击毙了。好在我们从他隐藏的防空洞里找到了一个本子,那是他特意留下来的。但潘瘸子本人无法追究刑事责任了,根据我国法律,死人……”
梅晓丫听到这,转身就走。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碎花套装,系着胭脂红束腰带,脊背上绣着鸳鸯团花,颈上裹着透亮的纱巾。在车马殷阗的街头,纱巾像一面鼓满风的旗帜,簌簌作响。阳光出现的刹那,她斜着身子,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她在阳光的逆影中越走越快,影子在街面拖得老长。
郑魁丢下电话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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