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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扑通“两声,显是膝头磕碰在砖面儿上的声响,还不待我定睛看去,只听见是织瑞的话语夹着哭音儿,在地下凄凄说道:“都是奴婢们不会伺候,明知姑娘身子不适,还要扶着主子在窗口边儿一坐那么久,这会子害姑娘吹风着了凉,都是奴婢们的过错,就请姑娘随意责罚,奴婢们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心中着实的疲惫上来,一面却也甚为感念织瑞的用心。前两天景嬷嬷为我号脉后曾经说起,我这几晚梦中每好哭泣,皆是因为肝火旺盛不得宣泄所致,单靠药物调理见效甚慢,不若每次想怒便怒,摔东西骂人都好,只是不可再强忍着不发出来。那时我只笑了笑,也没太当真,想来织瑞必是记在了心里了,此时借着了个茬便口口声声要我责罚,必也是想我能及时发泄怒气,也不至于再因急怒伤及肝脏了。
心中虽是大为感动,脸上却不肯带出零星半点。听她说完之后,只信手一挥,自己边扶着靠背在椅中慢慢坐正,边随口说道:“那么几子小事儿,不值当你们这么又哭又跪的,都免礼平身了吧。这会子我想看书,这里只留坠儿下来伺候,其他人等都出去吧。”一句话说完也不抬眼,只伸手取过一本《全唐诗》翻动了起来。
织瑞无法,只得轻声应喏,一旁又小声吩咐了坠儿几句后,便带着其他人轻步退出去了。
一时室中安静了下来,我捧书半靠在圈椅里面轻诵出声,坠儿垂手摒息站在身后,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唯恐我喝了凉茶伤胃,于是便一趟一趟蹑手蹑脚的更换上热茶来。窗外偶有南去的雁儿飞过,声声啼鸣哀哀,似也有不忍离别之伤感。
面前这张书桌居东南一隅的隔间里面,背后有道采光天窗,一步开外便是层层叠叠数排书架,琳琅满目皆是古籍通鉴之类的经史子集,前一个月卧床静养闲来无事之时,倒是把这些故纸堆搬在床头好好读了个遍,才发觉这其中多为有价无市的孤善本,每字总可以金计,更有一类馆藏书籍,虽多不见主人实名印鉴,字里行间却每有拿小篆楷书做下的眉批脚注,字迹或温婉流畅或大气磅礴,论道讲解更是精妙新颖,更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感,读来叫人齿颊留香,每每抚掌大笑起来。
此时手捧着宋版《全唐诗》,却如嚼蜡一般,虽是强迫着自己默念出声,心湖却如翻卷起大风大雨,久久不得平复,满篇诗文只是看在眼里,丝毫落不下心间,慢慢的眼前认字儿也逐渐模糊起来,自觉头又昏厥了上来,一口血气全憋在胸口,堪堪就欲冲撞出来。
玉淇2
也不知用力压制了多久,我一抬头,正撞见坠儿一脸担忧的看过来,见她满眼皆是惴惴不安的模样,心头不觉惨然一笑,自觉腰肢酸痛再难坐住,便随手放下书本,撑着书桌便想起身,坠儿赶忙过来搀扶,奈何她身轻力小不得要领,连试了几次皆不成事儿,眼看着急得额头冒汗,嘴角一撇,几乎不曾哭出声儿来了。
看着她这模样,不禁打心底里叹了口气,却也不多说什么,只听凭着坠儿一旁执意相扶,好容易才从这圈椅里面站了起来,信走几步四处打量了下,转而看着床榻,微微伸手示意,坠儿赶忙引着步子往床榻上去了。
靠在枕头上面喘了口气,轻声吩咐坠儿去门外看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叫任何人进来打扰。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背向侧身躺了下去,感觉坠儿轻轻为我拉上了被子,摘下帐子,捻着手脚挪出门外去了。
直至听见房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声响,那憋在心头的一口泪总算才敢放了出来,起先还忍了一忍,终归还是忍耐不住,不由得一个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也不想去管什么礼仪风度,也不能去管什么体面气质,满腔只觉干灼生疼,熊熊如有把火在烧一样,疼得我泪流不止,疼得我痛哭出声,撕声哭喊兀自还觉得不够,索性边哭边坐起身来,一双拳头在被褥上连连擂击,恨不能将整个击碎了一般的癫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的害我,为何不索性整个夺了我的性命去,为何还要叫我受这生不如死的苦楚!
但凡世间的女子,无不因姿容秀美而沾粘自喜,无不为红颜将逝而唏嘘烦恼,哪怕是班婕妤文君之流非凡女子,一样也难于此处免俗释怀,尽留下团扇白头千古唱和之音,而我芳芳,不过是纷扰红尘中的一介小女子,曾几何时,每每对镜暗喜,每每照影痴迷,也曾深夜推枕顾影儿自怜,心头暗忖,不知这羡若桃花一般的美人儿,将来又该会采撷于何人之手……
可是,如今呢,这桃花也不是桃花了,美人儿也不是美人儿的,只空留下这一颗玲珑空盼心,随着欺骗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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