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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这么一刹那吧,他便已回归本位,方才还是情意款款的笑容,此刻已被霜寒气所凝固,不动声色的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冷酷。
在我看来,此刻这一片寂静,远比当日病无常的步步逼近来得更加沉重,就仿佛是两扇石磨碾住了心脉,压迫得人一点点儿一寸寸的肝肠寸断,甚至连我这个旁观者的呼吸声也不禁短促了起来。
大约过了许久,脚下的胡孙儿冷汗都快淌干了,脸色泛黄泛绿,瞧得出已经几乎吓破了胆,龙广海这才仿佛满意,开口朗声说道:“勒勒,这两年没见,你可过的还快活?”
一句话仿佛将满室的压抑捅破了一点儿小口,气流顿时涌动,胡孙儿也终于能够透出一口气来了,赶忙叩头回话道:“回主子的话,小人自两年前奉命进入丐帮,一直谨遵圣命,为朝廷刺探消息传递情报,不敢有半点疏忽,自从今年年初提升四袋,更是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任务……”
“住口,少拿这些场面话来糊弄!”龙广海一声怒喝登时打断他的话头:“朕没有问你这个,朕问得是你过得可还快活!“
胡孙儿被这一声雷霆怒喝吓得通身一颤,过了许久才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主子问小的过的可快活,恕小的不敢做答,小的只能说小的每天都跟站在悬崖边儿上似的,没有一刻不是在提心吊胆,小心加小心的过着日子,并不为小人自己这条贱命,却实是为了完成主上交给小人的任务,这两年以来小人没有一天睡踏实过,吃不香走不稳……”
一段话说得凄切惨痛,龙广海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这两年你过得不但不快活,反而还为完成使命受了许多苦楚了?既如此,朕倒是该要赏你点儿什么才好了,来啊!”
声音未落,大娘已经闪身在前,冲龙广海叩头道:“主子有何吩咐?”
“将这欺君罔上的贼子拿下,伺候他领赐!”
大娘得令,口中还在低声称“是”,一双纤手已经蛇信般陡然探出,一把扣住了胡孙儿的双臂,只听“咯咯”一声脆响,肩关节的两段骨头皆已尽碎裂了。
眼看胡孙儿痛得惨叫一声,眼角□,斗大的汗珠如浆涌出,我吓得心头一跳,抬头往龙广海脸上瞧去,却见他镇定自若,仿佛闲庭漫步一般,面上还微微含笑,看着胡孙儿继续说道:“既然领了赏赐,那么朕不妨再来问你,这两年你过得可还快活?”
两条臂膀被硬生生掰断,胡孙儿倒还强撑得住,听龙广海这样问他,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颤着声音回答道:“小人不知主子说的什么,小人一心只为完成任务报效朝廷,绝无二心!”
“哼!好一个报效朝廷,只怕你报效的不是爱新觉罗的朝廷,而是你自己那点儿小九九才对!”龙广海再也忍不住,厉声怒吼道:“再赏!”
随着大娘略一发力,胡孙儿的一双肩胛骨如豆腐一般,登时尽碎了,猩红的血肉合着惨白的骨渣迸溅出来,一点儿落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心口越发揪紧奇*shu网收集整理,刚想抬手去擦,却早被龙广海一眼瞧见,早已举起衣角替我轻轻擦了去。
只听他凑在耳旁小声说道:“要是觉着怕,只管合上眼睛,一切有我呢……”
他是个何种模样的男子啊,一会儿是情意款款温柔知心的情种儿,转眼竟又这般强势残酷,见酷刑而丝毫不为所动,分明又是一副铁石心肠,少年天子,帝王心术,可怜他未及弱冠之年,已历炼出如此阴晴难测,他的童年时代,必定每一天都过得相当艰辛吧……
看着他,我的心并没有因如此大的落差而生出隔阂,相反地,我只是深深的,深深地可怜着,同情着他,眼看着他在各种角色中不时变幻着自己,一时冰冷一时温柔,一时嗜杀一时博爱,他的心,又该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无奈啊……
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声音低沉的,仿佛天边的闷雷般的,在头顶轰轰作响:“想你勒勒出身罪奴,若不是当年宗人府管事儿赵良栋看你还精细聪明,尚算的一个可造之材,早把你发往宁古塔于披甲人为奴,饱尝风霜苦寒去了!本以为你总该识恩图报,怎料的你不但不思忠君报国,自从进入丐帮细作以来,反而暗中与丐帮败类莫奇勾结成奸,全不顾皇命任务,更可恶的是你居然丧心病狂,为求私利刻意残害同僚,致使其他十余名派入丐帮的宗人府细做死的不明不白,妄图以你一己之力蒙蔽朝廷耳目,混淆视听暗中得利,真真狗胆包天,不知死期将至!”
说到这里压不住怒火,伸手一指胡孙儿:“凡人皆有私心,尤其值此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