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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自己明明处于优势的棋何以在最后时刻突然呈现无可挽回的败局。接着,一如往常,他一边喝茶一边和宗雪竹聊天。就像一种习惯,聊着聊着,他又不由自主地谈到了基督耶稣。不过与往常不同,他没有强调耶稣的神性,侃侃而谈的几乎都是耶稣的人性。而且,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探讨学问。果然,当他谈起耶稣和圣人的关系时,朱洛甫终于听出来了,他试图使宗雪竹相信:耶稣和圣人非但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由于他们劝人为善的言行如出一辙,他们彼此之间其实还能够相互兼容,融为一体。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向宗雪竹叙述了利玛窦神父如何由穿僧服而改穿儒服,如何使人相信耶稣是圣人的朋友而非圣人的仇敌,如何苦读四书五经又如何成为声名显赫的“西儒”,如何用耶稣的言行解释圣人的言行又如何用圣人的言行解释耶稣的言行,如何体现高尚的品格又如何打动了徐光启、李之藻那样的高官显贵,徐光启如何皈依了基督又如何不失儒家本色,李之藻如何认为耶稣和圣人水乳交融又如何主张合二为一。
“所以,”他说,“耶稣基督和圣人并非水火不容。利玛窦神父穿儒服读儒书固然出于谋略,但他犹如圣人的品格和言行却表明:基督耶稣虽是异族,但异族之异绝非匪夷所思,其内心外行与我族并无格格不入的地方,如果和圣人融为一体,则不足为怪。”
宗雪竹很不以为然,听完他的话,甚至都笑出了声。
“异族终归是异族。利玛窦以圣人的言行彰显耶稣基督,其内心外行与我族相比,确实不曾水火不容,但那毕竟是利玛窦的谋略,而非利玛窦的目的。异族之异,显然只在于归化,不在于求同存异、入乡随俗。徐光启皈依了耶稣基督,但出于儒士本色,他对耶稣基督寄以厚望的事情,也只不过是驱佛补儒罢了。至于李之藻,他想叫耶稣基督和圣人彼此兼容而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异想天开,那便是一厢情愿。异族未必容纳我族,而我族却足以容纳异族。”
于化吉和朱洛甫面面相觑的时候,宗雪竹突然指了指棋盘,接着又指了指于化吉的戒指。这使他们更加迷惑。宗雪竹轻轻笑起来的时候,他们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宗雪竹打算借物喻事。
“翡翠就是翡翠,钻石就是钻石。我族的中和之德犹如翡翠,异族的纯粹之性仿佛钻石,孰优孰劣暂且不论,但孰大孰小却由此可见一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他们离开不久,宗家大院又来了一个客人。客人是县署派来的信使,来到宗家大院的目的是为了把孟知事的一封信交给宗雪竹。孟知事在信中说,鉴于鸦片正在宁城全境特别在雍阳迅速蔓延的严重局面,县署确有必要设立一个专门机构用以禁绝鸦片,而作为这个机构的首倡者,宗雪竹应当受到嘉奖。信中还说,三天后,孟知事将到警察局会见宗雪竹及商会和中原公司的首脑人物,以便于大家共同商量设立禁烟机构的事情。
“这等小事何须嘉奖,”宗雪竹对信使说,“我届时去镇上议事就是了。”
第七章(1)
三天后,宗雪竹如约来到了镇上。没去警察局之前,他在裕民粮行停留了一会儿,和花柳先生不期而遇。这时,镇上将要设立禁烟机构的传闻尚在街谈巷议中忽隐忽现,而一家妓院将在包工院张灯结彩的消息却已经确凿无疑了。这个消息说,一个名叫宝裕德的包工因病暴毙之后,他的一妻一妾为了争夺遗产差点打起来,妾室宝文氏因无子嗣相助落败后,索性利用寓所重操旧业,甚至连她当*时的名字——水芙蓉,也恢复如初了。这个消息还说,一些包工认为水芙蓉在包工院重操旧业势必会把包工院变成花街柳巷,因而对水芙蓉颇有微词;而另外一些包工却认为水芙蓉在包工院重操旧业尽管会让包工院失去往日的体面,但考虑到所谓的体面比起不必涉足翠云楼便可望寻花问柳的便利,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就对即将张灯结彩的妓院持以默许和期待的态度。
花柳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刚从招商客栈搬倒斜街,就住在宗四原先租居的房子里。不过,宗四当初付给陈泰和的是租金,他付给陈泰和的却是一笔转移产权的积蓄。他买了家具和生活用品,请吴翠花缝制了被子和褥子。他拎着一条口袋去裕民粮行买粮之前,所有的暗娼都为他定居雍阳的举动感到欢欣鼓舞,但他却在为来自包工院的消息感到欢欣鼓舞,因为一切都表明雍阳确实需要一个花柳先生。他把口袋交给粮行的伙计,伙计把二十斤玉米面倒入口袋,然后用细麻绳把土布口袋拦腰系住,又把二十斤白面倒入口袋。当伙计十分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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