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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沁搁下汤匙，两只胳膊叠着搭在桌子上很严肃地看着秦天茵说，“天茵，你可没笨到这种地步，招标之前得铺点路你总归知道吧。商场上你脸皮一薄，机会就会被别人抢走。跟了我这么久，连这个都没学会，真不知道是我做得太隐晦还是你耻于领悟了。”

秦天茵见她说到这种地步，只好应声说，“我懂的，回去会先办这件事情。”

“均平虽然比你年长，但论经验和头脑他可真不比你。B区那边真得靠你忙活了。”田沁说这话显然端出了她作为柯蓝内部人员的架子。柯蓝属于她外公那边的公司，现任董事长是她大舅舅，林均平是她小表弟，总归有点家族企业的味道。

秦天茵听她打官腔并不嫌恶，她听出了田沁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若她升到B区销售经理的位置，也就相当于打进了柯蓝的高层。她进公司连上试用期才满三年就受到如此提拔，老资历的员工们少不了说闲话，原本想着来了分区会清闲些，照现在看来，她只能在柯蓝做牛做马以命相报了。

在北京的最后一晚，她从酒店里走出来，这边距离经贸大学只有几步距离。她从小西门进去，沿着男生宿舍楼走到篮球场旁。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凉风，她坐在体育馆高高的台阶上，在暗处看着男生们穿着短袖短裤打篮球。她还感慨着他们身上还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其实她比人家也大不了多少岁。

路过体育馆时，看见亮着灯的走廊上一行女生在练台步。图书馆临近闭馆，成群结队的人背着书包脚步匆匆。小吃街上还很热闹，三两人结伴地喝着蔬菜汤或者吃烧烤。秦天茵坐在小摊车一侧，叫了几串麻辣烫吃着，恍恍惚惚地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然后不可避免地，她再次想起了邵菲。

秦天茵跟邵菲是舍友，邵菲最初很看不惯她。

秦天茵很冷感，但她人长得漂亮，想跟她凑近乎的人不少，男生女生都有。可她通常是冷冷地回复或者闭口不答，拒人千里之外，并且吝啬得连个掩饰性的微笑都不给。她几乎不参加集体性的活动，社团也只加了个活动很少将近结了蛛网的书法协会。

邵菲浓眉大眼瓜子脸，眼含秋波，长相妩媚，虽然比天茵矮一些，但身材火辣得要命。说秦天茵长得漂亮还会有人质疑她太“路人”，邵菲则是公认的系花。跟秦天茵相反的是她喜欢各种交际活动。她是校礼仪队的队长，也爱在各种比赛活动里出风头，旁人也就在背后戏称她是艳情妖冶的“红玫瑰”。

对邵菲来说，旁人动不动就拿她跟“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天茵相比，她心里自然觉得不服。在她看来，秦天茵这种孤芳自赏顾影自怜远尘绝俗的姿态未免做得过了头。而秦天茵虽然察觉到邵菲不爽她，但她对邵菲倒跟对别人没什么不同，总归是一贯的冷漠。

两个人关系好转发生在大二的模特大赛期间。邵菲是走秀的选手，她最后一轮儿踩了十厘米的高跟儿一路走得平稳，即将下台时却摔了一跤，还差点走了光。等她烦躁懊恼地提着两只鞋子光着脚走回宿舍，在门外听到了秦天茵的话。

“什么都看不到也要删。什么叫她爱出风头她活该！邵菲脑残到用这种方式博人眼球？！论坛上说什么你们都信，让你把裸#照贴在网上供人欣赏你干吗？！……思雨，你不是认识版主嚒，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删帖。越拖越——”

秦天茵见钱思雨和孔佳欣都盯着她背后的门口，她一转身就看见邵菲走了进来。邵菲为了配合舞台灯光而化的烟熏妆现在看来过于浓艳，盘根错节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裸#露的两肩上。她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上，手里的鞋子无力地落到地上，疲惫的双眼里含着泪水，嘴唇也在蠕动着。秦天茵还没来得及讲话，邵菲就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

秦天茵没有听见她的哭声，只是感到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礼服上的亮片在灯光里忽闪忽闪地遴动着。她向来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这时候也只是轻轻拍着邵菲的肩，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秦天茵吃完麻辣烫，绕着校园转了个圈。她跟邵菲都是那种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事后，秦天茵自问一贯懒得多管闲事的她为何当时会为邵菲设身处地地着想。也许，对于大是大非她不能置之不理，她遗传了父亲骨子里的倔强和道德感。

而经过这件事情后，邵菲会主动对她示好，喊她一起去吃饭或者上课。秦天茵也渐渐对她打开了心扉。当然两个倔强的人，开始会对这种突然的亲近感到尴尬。但时间一长，亲近也就成了习惯。

来到东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