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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都让你招来了。”
这一顿奚落驳尽了昔缘的面子,自己大费周折才出门来,到头来竟都是白费工夫了,心灰说道:“你可是笑我招蜂引蝶?费这些工夫竟不值当!我走便是。”
冉竹生忙拉住她衣袖急说:“你若走了咱们可见不着了!”这些女儿家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多火气,叫人始料不及。
“这话何意?”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只怕一走就是三五个月。”
“去哪里?要这么些时日所为何事?”
冉竹生见昔缘情急,笑说:“自然是为你我的事。”
昔缘红了脸,恼道:“你我有什么事,你可别浑说。”
冉竹生认真说道:“别的可浑说,此事却万万不能。”
昔缘见他说得真切,心里不由得又喜又忧,喜的事他如此情真意切,愁的是身不由己,二人正站着说话,里头的伙计叫道:“二位快进来吧,在门口站了半天了。”
冉竹生正欲进去却被昔缘叫住。
“怎么?”
昔缘难为情说道:“出来时不曾用饭,到现在水米未进,饥肠辘辘,若是先去喝茶,只怕也喝不出滋味,倒是……暴殄天物了。”
她这么一说,自己也不觉饿了,只是,阊门之地人流川息,难免遇上熟人,二人多有不便,冉竹生仔细想想,便领昔缘往自己不常去的小街市去,寻了一家有雅间的店进去。
冉竹生俱点了些荤菜,又要了一壶酒,小二出去了昔缘才说:“我偷偷出来已是违拗师命,哪能再喝酒吃肉?”
“你是怎么出来的?”
昔缘不解,冉竹生又说:“可是明明白白一来二去告诉你师父出来的?”
“自然不是”
冉竹生笑问:“出家人不妄语你可做到了?”
昔缘这才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不好与他辩驳。
“那你何必再守清规戒律?你是不知酒肉的好处,知道了便不能罢手了。”冉竹生说着为她倒酒夹菜。
只是,岂不知,贪这酒肉如同生情,沾染了便生贪欲,不忍割舍终受其累。
昔缘夹菜轻嗅,便觉腻味冲鼻,横心放入口中强吞硬咽,终不能忍,就手拿起一只空碗起身背过去呕了出来。急急要漱口,却无茶无水。
冉竹生见她如此,只好要了茶水,又点了几样清淡的菜式,无奈说道:“怪我心急。你这是自小养下的坏处,只能日后慢慢调理了,总是如此清瘦,让人生怜。”
这话说得突兀,却曾说过听过似的。冉竹生恍恍惚惚想错了人,明白过来自悔失言。
昔缘一一吃过几道素菜,道:“自小多病,家母只让吃素食也罢了,饭量也从来是只少不多,我今日可是大开吃戒了。”
二人说话间听见唱声,悠然委婉,细软哀愁,细听唱词也有趣:
“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
贵妃独坐沉香榻,高烧红烛候明皇。
……
娘娘闻奏添愁闷,懒洋洋自去卸宫妆。
将身靠在龙床上,短叹长吁泪两行。
衾儿冷,枕儿凉,见一轮明月上宫墙。”
待听到后头,昔缘羞低了头,不好再听,唱词正是:
“劝世人切莫把君王伴,伴驾如同伴虎狼,君王原是个薄情郎。倒不如嫁一个风流子,朝欢暮乐度时光,紫薇花相对紫薇郎。”
“从没听过这样的戏文。”
“你终日大门不出自然不曾听得这评弹。你常来便能听个够,这一支是《宫怨》。”冉竹生边说边自斟自饮,引得昔缘也馋了,这酒香胜过饭香!
冉竹生却不敢由她,方才吃了一口荤菜便“翻江倒海”,哪敢再给她喝酒?先前是自己思虑不周,吃了酒现在痛快了,她回去必是要受罚的。昔缘却不肯听,偏要尝一尝,这倒也罢了,还偏偏要将盅就洗数遍才肯用,冉竹生无奈,说:“我看你饭也不必吃了,碗筷不也俱是别人用过的?”
昔缘却振振有词:“果腹之物万般无奈之时聊且将就,茶酒清香,万万不可沾染了污秽之气。”说着抿了一口酒下去,顿觉香在唇舌、辣在喉间、热在肺腑,一时满面桃红。撑将不住,咳嗽数声。
昔缘一身粗布男人衣裳,吃饭喝酒俱还是优雅端庄,她独自品尝回味,冉竹生却是纳闷:妙玉是昔缘的替身儿,可样貌仪态,连这行事,俱不像是贫寒之门的女儿,她父亲母亲能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真正叫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