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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戏花间屏风摆在床榻前,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她就飘在蝶戏花间屏风上头。这间房子季青宛曾经来过,便是苏府里头被锁起来的那间房,她认得镂空的墙壁。
尤禾说过,这间房是苏景未过门的夫人从前住的。她怎么会到这里?
血腥味从屏风后传来,季青宛扭头向后看,轻纱帐旁挤了一老一少两个女子,面上皆是副焦急的神色,床榻上头躺着个难产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她听见上了年纪的妇人对床榻上满头汗水的产妇说:“小崇说主子不愿回来…仍有事情要办…但老奴揣测,主子应当是在路上耽搁住了,一时赶不回来。姑娘切勿伤心,您将小公子生下来,主子一定会娶您过门的。您会是苏府堂堂正正的大夫人。 ”
产妇艰难的抬起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眉目清冽俊秀,甚是熟悉,赫然是季青宛素日里见腻歪了的她自己的脸!
顶着与季青宛相同的一张脸的女子苦笑一声,本就无神的眸子益发灰暗,她重重跌回已被汗水打湿的枕头上,失神呢喃一句:“果然。”
那样浓烈的失望,那样无法言喻的哀愁,催得季青宛心下一阵绞痛。她感同身受的捂住胸口,鼻头酸涩难耐。
接下来的一切走马观花从眼前匆匆掠过。无人察觉到蹲在屏风上的季青宛,恍若她是只无影无形的鬼魅。
她看见木流火挑衅笑着走进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嘲笑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字里行间皆是尖酸刻薄;她看见那个叫七月的侍女忠心护主,在木流火的刀下血溅一方,灼烫热血如红云沸腾;她看见刚出生的婴孩便没有呼吸,紧闭着不曾睁开过的双眼,手腕上一枚朱砂胎记甚为刺目;她看见床榻上的女子无声哭泣,通红的眸子里满是心酸与绝望。
最后,画面定格在木流火癫狂的笑声中,她欢喜若狂的在床头徘徊,手舞足蹈道:“季青宛,你甚么都没有了。没了爱人没了孩子,甚么都没了。真好。”
她看到与她顶着同一张脸的女子动了动灰败的眸子,目光迷离恍惚,似将一生的悲欢离合都历历数了一遍。终于,她力不从心的闭上眼睛,有滚烫泪珠自眼角滑落,浸湿丝绒枕芯。
便是在刹那间,被封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不经汇集,一股脑的全涌上脑海,季青宛飘在屏风顶,被这股汹涌澎湃的记忆潮水卷起,抛到云天之上。
头疼得像是要炸开,那些陌生而熟悉的记忆一幕幕袭来。红衣紫衣青衣的公子小姐打着秋千同她嬉闹对话,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哭诉,有人温柔抚摸她的头发,还有人喂她喝苦涩至极的中药水。
她跌下过山崖,亦曾跋履山川看遍璧国风景;她做过几桩善事,亦曾陪伴苏景悬壶济世;她抚摸过月下盛放的花朵,亦曾于花间对月浅酌。
良久,磨人的头疼过去,季青宛松开抱头的手,目光呆滞的随着周遭的气流缓缓移动。
对啊,她是季青宛,她是苏景未过门的夫人。
她甚么都想起来了。
当年她生产在即,苏景应了缇王武夜机的央求,代他到北疆镇压蛮族余孽。苏景一去数月未归,她苦等她数月,亦派人往北疆找过苏景,可直到她因难产死去,苏景仍旧不肯归来。
上天同她开了个极有趣的玩笑,世人皆言人死如灯灭,她明明已经死掉了,却不知为何辗转活了过来,甚至又穿越回了璧国。且好巧不巧的,再次碰到了苏景。
玩了她一次不够,上天还想玩她第二次。
身体重又有了知觉,冰凉的触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季青宛知道,她现在仍在冰湖里,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是她以濒临死亡做代价换来的真实幻觉。
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一壁转动还能思考的脑袋想逃生的法子,一壁用软绵绵的手去解腰间的带子。棉麻的衣裳太重,若她把衣裳解开,兴许能往上浮一些。
溺水之人往往死相丑陋,若能及时被路人发现还好,若被发现得晚了在水里泡上十天半个月,打捞上岸的时候简直不能看。
前方水波潋滟,月光透过层层湖水,婉转照亮头顶的一小片水域,季青宛似乎瞧见道颀长人影,正蹬着湖水朝她游过来,身后荡起一条长长波纹。但光线如此阴暗,时辰又这样迟,她无法确定是否当真有人。
腰间的带子吸足了水,变得涩然难解,季青宛觉得她的心脏要憋炸了,脑袋也要疼得炸掉了。颀长的人影愈靠愈近,乌黑的发荡漾在水中,紫檀色衣袍遇水贴身,青年恍若天人的眉眼依稀可见。
季青宛惊得吐出一团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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