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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橒沉吟了一会儿,换上了另一种表情,那是一个女子面对自己心上人的表情。她语声轻轻的,就像在梦里一样,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儿就会打破这样的美好。脸上渐渐染上暮云四合的嫣红,牵着那双温暖的手,她说:“可是我却想重新送你一块玉,你……会不会不要?”
颜路低低一笑:“为何?”
商橒顿了一下,酝酿了一会儿勇气,反正对着颜路表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这次说完她就借口闭关抄书,想好之后她正色说:“因为这次是真的定情!”
颜路脸上笑意不减,商橒已随着他走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这里开满了梅花,欺霜傲雪,还有淡淡的梅香,盈盈满袖。
为她拂去肩上白雪,这个姑娘一直用着她独特的方式在喜欢着他,时喜时忧,时笑时哭,还记得那日她拿着二胡对他说:“先生,我拉一首曲子给你听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可能比不上那些名曲,但是……我很喜欢。”
自第一个音从弦上飞出时,颜路就知道那是她自己创作的,因为她曾说倘若她有一个喜欢的人,一定会将自己倾诉与他听,都说未将心事付瑶琴,她说她不会瑶琴,只付胡音。一首残曲,道尽她不长的年华。
指尖有微凉的触感,商橒抬手,掌中是一枚古朴的玉璧,背面是大篆刻的“颜”字,她看看玉璧,再看看颜路,觉得这一定又是打开的方式不对,于是她做了一个让颜路哭笑不得的举动,她把玉璧又放回颜路手中,及其认真的说:“你再送一次……”
“……”
三年后的一场春雪里,商橒已不再是那时的小姑娘,似乎待在小圣贤庄越久,她的性子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静。有时甚至连颜路也觉得她似乎是沉静过头了,而她自己的解释是“近墨者黑”。
张良第一次听这话的时候被哽了许久都没说出话来,颜路则是淡然一笑,这样才是他的商橒,能在不经意之中瞬间将人秒杀。
蜃楼经三年建造,也在前日竣工。当初去建蜃楼时是八百人,如今回来的,却不足四百。伏念看着这些回来的弟子,眼中流露出痛惜的神色,背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商橒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疼,她对身旁的颜路说:“或许掌门才是心里压力最大的那一个。”
颜路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张良总是认为伏念一味恪守儒家礼教是愚忠,与《孟子》所载的儒家思想是背道而驰的,是以只要是他和伏念在一起,没说几句话就会引发一场儒学的辩论。从私心里说,商橒其实喜闻乐见,听他们辩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就是不能听得太入神,否则会无故躺枪。
三年前颜路送她的那块玉商橒一直带在身上,从没有拿下来过。她极为珍视的模样让颜路有些隐隐心疼,那日她握着他的手说:“无繇,我喜欢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咳……当然这个前提是你要愿意。如果哪天我莫名的消失了,不要难过,也许是我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家。那么……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喜欢上了别的姑娘,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否则……我会吃醋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的唇边渐渐展开了笑,如寒冬腊梅盛开般绚烂。周身围绕着的是凌寒独自开的梅,鼻端是淡淡的梅香,耳旁是她轻轻的吟唱。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是啊,此心安处是吾乡。商橒也正如她所唱的那首词一样,将这里当做了她的故乡,她不再是被动地去接受,而是主动地去学习。曾经她五谷不分,现在她已然识得大半,曾经她说儒家什么都好,就是礼节太多;现在她已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她本就有一些底子,学起来也没有废多少力。
也只有商橒自己知道,当年是怎么高考的,现在就是在用那种精神在学。在大学里放养了半年的她本来已经渐渐懒散了,却不曾想会来到这样一个冷兵器时代。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曾经她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其实只是她自己不愿去适应而已,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与这个时代隔离,总是不经意地隔了一层纱去看世事万千。
张良曾说商橒可算是处变不惊了。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稍微焦急一下,商橒调笑着说:“不尽然,如果哪天颜先生不理我了,我会哭死的。”
张良笑着摇摇头,商橒就是商橒,不管再过多少个三年,她的性子永远是那么的出乎人的意料。说不定在下一句话的转角处就能把人噎死。
夜晚掌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