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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橒还在藏书阁看《孟子》,颜路提着一盏灯,推开了藏书阁的门,初春的寒气一下子就逼了进来。炭盆里飞出几点火光,一阵阴暗明灭之后发出几声噼啪声,商橒捂着嘴咳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白衣男子,她笑着说:“掌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看……他今天教了我好多,如果不赶快复习完,明天又得去面壁思过了。”
藏书阁内灯火通明,将颜路手里的微弱灯光掩盖了去。他转身将门关上挡去一夜春寒,不一会儿室内又渐渐温暖起来。抚着商橒的肩,他说:“阿橒,其实你不用这么努力。”
商橒头也没抬,看着竹简上繁复华丽的小篆,“不努力怎么行?我可不想当一个文盲啊……无繇,难道你喜欢不通诗书的女子?”
将毛笔从商橒手中拿开,她这才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由于抬头说话有些费力,她示意颜路坐下。颜路看了看她抄写的竹简,良久之后他的眸光在烛火里有些深邃,商橒以为他会有话想要对自己说,可是等得她都快睡着了他也没说一个字。
于是她又想提笔开始写,颜路的手却在此时覆上了她的手。商橒有些微的错愕,刚想问“怎么了”时,却被颜路拉进怀里——那是她一刻也不想离开的怀抱。
“阿橒。”
商橒在他的怀中抬眼,她很喜欢听颜路喊她的名字,很温柔,让人觉得如果能将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用什么去换都是值得的。他看着她的眼说:“阿橒,为我学这些,很辛苦罢?”
商橒扑哧一笑,眼光流转,她不知道自己在颜路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反正……应该不是很好?用手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无繇怎么会这么说呢?一点也不幸苦,我啊……觉得这样很好很好。”
“哦?”颜路低笑,“那为何不要我教你,偏要去师兄那里?”
商橒稍稍退开了一点,脸上有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红,“因为……呃,因为……如果是你教的话我哪里有心思学?”
“为何我教就没心思?”颜路眼里又升起了商橒熟悉的戏谑,被看穿心思总是有那么一点难为情的,纵使商橒自诩脸皮有城墙的厚度,也抵不过颜路的一两句话。
商橒又将脸埋进他的白衣里,闷闷地说:“你总是取笑我!”
“呵呵……不逗你了,跟你说一件正经事。”颜路抚着她的背,她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充满好奇地问,“什么事?”
颜路虽然才说了不逗她,可是眸子里一点也没有不逗的意思,他没有正面回答商橒的问题,反而反问道:“阿橒,难道你都不想嫁给我么?”
“……”
商橒觉得自己老脸能跟人类的某位近亲的屁股相媲美,其实她一直想得很简单,就是能陪着他,能天天看见他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嫁给他……貌似她还真没这个包天的色胆。也许是观念太过根深蒂固,她总认为这个时代是不会允许有这样逾矩的行为,或许就连掌门伏念那一关都过不了。
商橒的脸由红转白让颜路觉得有些奇怪,他抬起她的脸问她怎么了,商橒说:“无繇,你连我家是做什么的,都有什么人都不知道,甚至……甚至你还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按照《周礼》,不是还有一套繁琐的程序么?难道这些你都可以不在乎……?”
相对于商橒的忐忑,颜路倒颇为平静,他既然能说要娶她,就一定不会太去在意礼教。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淡淡的笑意,他问怀中的女子:“阿橒,如果是你,你会在乎么?”
商橒没弄懂,“什么如果是我?”
颜路解释说:“可还记得上次就在这个藏书阁……你和掌门师兄辩论何为‘诗言志’?你说诗不仅言志,还应该缘情,所谓‘诗缘情而绮靡’。”
屋内烛火噼啪一声,炸出几点火星,商橒吓了一跳,颜路抚着她已长得很长的头发继续说:“先祖孔子曾说诗可以兴观群怨,然而你却说诗缘情……你知道,这是多么尖锐的对立?”
商橒其实很后悔上次那么说,毕竟时代不同,文学观点总会因时代的进步而进步,倘若伏念也生活在陆机所处的魏晋南北朝,或许他也会赞同甚至是提出这样的观点。如今秦才一统不久,战国文风犹存,虽也是一个民族融合的时代,又怎能与魏晋相比?
所以商橒最后还是去了伏念的居所向他道歉,然而伏念却望着院外的那株梅树对她说:“商橒,你说梅欺霜傲雪,不与百花争春,但换一个角度,它又何尝不是孤芳自赏?儒家秉承先贤遗志,又怎能只学寒梅气节,而忘了天下苍生。”
穷则独善其身,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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