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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稠浓,安仁殿内没有点灯,明空穿越黑暗走进院中,凉风凛冽,她站在广袤的夜空下,举首望着漫天寒星。
她知此时冥冥之中定有神明在看她,看她把栖在灵魂深处的自己生剥出来,带着无知无畏的清澄与原始莽撞的血腥对命数中的一切回以注目,她在说:“那就冤冤相报永不了。”
清晨,天未透亮,明空就起身,独自出了殿。
宫中的焚场此时已烧完第一把火,火灭时灰烬四飞,一个残弱佝偻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明空走进焚场,看到一个老脱了形的宫监在扫灰。他的眼中没有光,蒙着浑浊的阴翳,俨然已成半瞎。他看不清来者何人,可口气却无比笃定:“我知道你会来。”
一片狼藉中,陆守抬起头,对着明空虚弱地笑。
☆、第十六章
小公主之死虽不能证实是皇后所为,但正是因她之过,才使小公主疏于照顾导致夭亡,这个罪责皇后无论如何都得承下,在事发那日就自罚禁足于殿内。
然思过期间,有人暗中告发皇后曾施行压胜术。宫中历来忌讳巫毒,大理寺奉旨下查,竟真查出了名堂。皇后的密柜中藏着注有小公主八字的巫具,一切昭然若揭。
王明宣这下彻底脱不了干系。她大喊冤枉,又突然明白过来,“是武明空叫人做的,一定是武明空的诡计。”
审案人自是不信,“武昭仪在宫中无依无靠,尚且病着,怎么栽赃?再说,武昭仪可是小公主的亲娘,会舍得拿自己女儿开咒?”
皇后惊了,原来那武明空已得到名分。她瘫坐在地,苦笑了一会,只觉得一切既荒唐又可怕。
另一边,萧淑妃也被查出藏有未及销毁的巫物。李治盛怒,下令将其二人打入冷宫。同时又特意嘱咐,暂且不要让昭仪闻讯此事,她在静养,受不得气。
如今尚药局每日出一副补药给武昭仪调理身体。文火久煎的汤药从砂罐中逼出,装入玉碗,再端进漆银雕花的双格提篮中,由宫监一路送去安仁殿。
雪衣伺候明空服药,只见她先是熟门熟路地打开篮盖,盖下有一暗格,格中藏有密信,雪衣小心取出呈给明空。明空展信阅毕,雪衣取来烛台,将那信笺置于烛火上焚尽。火光摇曳,明空的身影投在墙上像一抹淡淡的鬼影。她轻轻一笑,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皇上再度提出废后,压胜事件确凿,朝中老臣无力辩驳,可长孙无忌还是闲闲来一句:“后位怎可空置?”
“所以,朕要速立武昭仪为后。”李治坚定道。
大臣们哗然,长孙还欲再言,李治厉声道:“朕此来是告诉你们朕的决定,而不是来听你们意见的。”说罢,拂袖离朝。
长孙无忌心中叹气,他恍然想起当年孙木九说过,晋王婚后回宫,送礼时偏对武才人另眼相待。长孙原对此事半信半疑,直至李世民病倒,李治早早下朝就为多看武才人一眼,他才惊觉,那情根早已深扎。如今李治大了,不再看中他这个老舅舅了。当年先帝宫外暴毙,朝中无人镇守变数极大,李治当时只晓得抱着他哭,身体不住发抖。若不是他长孙无忌想了法子让李治先行回宫掌控军队,凭李家皇子们那眈眈相视的血性,这皇位还指不定是谁的。长孙无忌一直记着这点,就凭这一点,那李治就该尊他一辈子。
大臣们全围上来,慌道:“长孙公,您看这可怎办?”
长孙无忌眼神极缓地扫视着同僚,如今朝中大臣皆唯他是瞻,舒心日子过久了,若此时崛起一个新后,那势力必将重新划分,更不用说新皇后会扶植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他老了,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也觉得累了,可再累也要为后人谋好出路,保长孙一族数代无忧。长孙无忌眉头一紧,道:“随我去书房见皇上。”说罢,召褚遂良,于志宁,李勣,一行四人往神龙殿去。
李治自然是不见,差了个宫监出来,“各位大臣请回吧。”
平日里伺候在皇上身旁的总是孙木九,今日这个宫监看着倒是眼生,站在长孙无忌身后的于志宁、李勣很是疑惑地互望了一眼。一旁的褚遂良冷言道:“新来的?”
宫监毕恭毕敬答:“是,小奴王伏胜,原在安仁殿内侍奉,近日刚被挪到神龙殿服侍圣上。”
长孙无忌抬眼瞟了一下,“再去通报一声。”
王伏胜无奈地去了。李勣对众人笑道:“哎,今日肠胃不适,怕会殿前失仪,我还是先不进去了。”说罢,转身就走。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于志宁见状便不敢多言。不久,王伏胜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