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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心想:总算挖到可以正常研究的资料了。我也实际前往当地,进行上面记载的史迹的查证工作。因为我认为不能对内容囫圃吞枣,那或许都是创作。可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些地方我去过好几次,应该早就知道什么也没有,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然而不管是石佛、祠堂、石头还是松树,什么都没有留下。连记得它们的人都没有。唯一留下的神社,也是昭和中期烧毁后重建的。
即使如此,和古纪录等相比对,还是可以确定位置。这块土地人口过疏,所以也没有经过开发,即使古迹本身消失了,街景也没有大规模翻修过。
照片也是,虽然模糊不清,但还是派上了用场。
那个十字路口百年前有一座小祠堂。
那座小丘战前有一棵大松树。
那条坡道底下会出现黑色老太婆的幽灵。
那栋屋子后面会有鼬鼠升起火柱⑤。
遥想这些,心灵就丰润起来。我也从同一个角度拍摄现在的照片给其他老人看,大家都兴奋得眼睛发亮,我也觉得高兴。虽然这些调查与市史编纂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唯有一个史迹,怎么样都查不出地点。
是记载在最后的“夜语神之祠”。
其他史迹有地志方面的详细记述,有些还记下了当时的地址,很容易就能查证到。可是“夜语神之祠”却没有这类资讯,只写了是在业之滨。
业之滨(gouno hama),我判断应该是劫之滨(gouno hama)的误植。
这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因为旧乡滨村没有那种地方,即使查递整个滨田町也找不到。没有。
不对,
原来是有的。
我感觉应该有的,我知道的。那个……
模糊照片上的地点,我是记得的。
腐朽般的桥。
被岩石与植物围绕的歪扁祠堂。
那是一张粒子粗糙、模糊晕渗,宛如雾气彼方的风景照片,然而我却不知为何,拥有比照片上可以看到的更多的视觉资讯。
我知道,因为我会经……
去过那里。
我会经去过。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为什么去了。
视野不良的景色。栏干。拟宝珠。明明是淡褐色,却显得黝黑的脚底下的木板。
还有祖母的手掌触感……
这些细节的风景与肤触,不是从这种模糊照片可以感觉得到的。
业之滨有祠也。祭神不明。噤声无语渡一桥,名风桥,心中默念拾圆石,即可知已逝亲人之遗念。然此为邪法、外法之类,一生只得渡桥一次。又,若无能渡桥,亦有殡命之事,或执心不足,将无法复返。为魔所、恶所之类。夜语所指为何⑥,不明。应为夜语,或世语。
——过桥之前,
——不能说话。
——过桥之前,
——只能聆听。
——即使听到,
——也不能答。
原来……那地方是魔所吗?那么祖母去那里做什么?
而且还带着连走都走不稳的幼小的我,去那种令人忌讳的地方做什么?那是……
父亲死后的事吗?
父亲过世,记录上是我两岁时的事。
我当然什么都不记得。父亲的长相、声音还是气味,我都一无所知。
据说父亲是自杀的。
祖父是渔夫,听说父亲不想继承家业,年轻的时候就离家了。他在远方的某地认识了母亲,为了成婚而回到故乡。这是我听母亲说的。她告诉我,父亲换了好几个工作,但总是不顺利,当然跟老家的人也处不好,终于过不下去,选择了死亡。
父亲死后,照顾我和母亲的是祖父母。厌恶家业,抛弃父母和老家离开的儿子,即便死了也不能原谅,但媳妇和孙女是无辜的——是这个意思吗?
话虽如此,还是有许多争端。
母亲和祖父母处得不好。
姑且不论沉默寡言的祖父,祖母似乎和母亲彻底不和。
直到祖母过世,母亲连一次都没有笑过。
我觉得就是会这样的。
祖母人很严厉,我也照三餐挨骂,一次又一次挨打。母亲似乎是为了不给祖父母添麻烦,拼命工作;但不管拿多少钱给家里,再怎么努力地做家事,似乎还是无法让祖母满意。祖母吼母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