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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
厂长吴天成,五十上下,个儿不高,精瘦精瘦的,毫无山东大汉的气宇,但他双眼射出的光,让人见了不寒而栗。此时,他板着脸,目光四下一扫,然后落在张忠的身上,冷冷地问:“这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老李头忙上前答道:“这是我们车间的工人,叫张忠。”“老李啊,你这劳动纪律是怎么抓的?车间里嘻嘻哈哈,瞎胡闹么!还像个国有大企业的样子吗?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严肃处理!王主任,这个工人立即下岗!”王永康连忙点头哈腰说:“好,我这就去办手续。”说罢,屁颠颠地跟在吴厂长后面出了车间。
三位领导走了,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张忠,此刻就像劈头浇了一桶凉水,被这从天而降的厄运打懵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醒过神来。
模仿厂长说了几句话就让下岗,张忠说什么也想不通。下午全车间的工友们围着老李头,一起给张忠说情,说小张平时工作踏实肯干,不就是午休时开了个玩笑么,吴厂长也太小题大作了。一伙人七嘴八舌,把本来对此事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老李头逼急了,冲大家吼道:“你们都给我嚷什么呀?是我叫他下岗的吗?”他颤抖着手指着张忠说,“张忠你小子也太大胆了,别人谁不好学,单单学厂长,你这不是找死吗?现在挽救的办法只有一条,你立马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找吴厂长赔礼道歉,嘴要甜一点,好听的话多说一点,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吴厂长一松口,我就豁上这张老脸去保你。”
张忠回到家,一夜没睡,写了一份十页长的检查,先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表示要痛改前非,脱胎换骨。第二天早上,张忠拿着检查,来到厂部大楼,忐忑不安地走进吴天成的办公室。吴天成一见张忠,脸立马拉了二尺长。张忠努力在脸上挤出悔恨交加的表情,低声下气地说:“吴厂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过错吧。我这个人,就是平时爱开个玩笑,爱出个洋相,嘻嘻哈哈惯了,其实我对您是非常尊重的,不信您可以问一问我们车间的李书记”“好了,好了,”吴天成打断张忠的话说,“你不要扯这些了,改革人事制度是企业发展的方向,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厂有这么多下岗工人,又不是你一个人,你有什么想不通的?”接着,他再也不听张忠苦苦哀求,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这里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嗦,你赶快回去吧,到市劳动再就业中心报个名,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你说到天开了也没用,快走快走。”说着就昂首迈步,出门走了。张忠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见吴天成走远了,又不甘心地转身进了厂长室,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他想不能走,走了可就彻底告别金城炼油厂了。
坐了一会儿,写字台上的电话响起来,他不敢接,可那电话催命似的响个不停,听得叫人心烦意乱。张忠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拿起了电话。“喂,吴厂长吗?”张忠不敢出声,电话那边连续不断地问着:“喂,喂,你是吴厂长吗?”张忠听出对方是青海口音。也叫鬼使神差,这时他那喜好模仿的天性不知怎么忽然发作了,他用吴天成的山东口音回答道:“我是吴天成,你是哪位?”“吴厂长,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是马生海呀,我想问一问,那笔款子你怎么还没给我汇过来呀?”“哪笔款子?”“就是那两车原油的款子呗。”张忠知道金城炼油厂加工的原油是从新疆、青海几个油田用火车运过来的。所以他随口回答:“这事你找财务科嘛。”“吴厂长,你怎么打起官腔来了?这笔款子怎么能找财务科?你的那笔钱,我可是照你的吩咐汇到你外甥的账上了,不信你可以到银行查一查,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了,我老马可是守信用的”张忠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犯起嘀咕:买原油的款子不找财务科找谁?一笔什么钱,还要汇到厂长外甥的账上?就在这时,张忠听到走廊那一头传来脚步声,他灵机一动,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很忙,等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说完就挂了电话,并看了电话上来电显示出来的手机号码,他默默地记下了。
吴天成推门进来,看见张忠,脸一板:“你怎么还没有走?”“吴厂长,您听我解释一下,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我重新做人”“我没工夫听你说废话,你赶快走吧,哎,刚才我怎么听见你在我办公室里说话?”“是的,是的,”张忠又开始发挥他即兴表演的天赋,“我看这墙上的条幅,书法特别漂亮,就读了读上面的字,”说着,就拿腔作调地念了起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吴天成发火了,手指着张忠的鼻子吼道:“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给我出去,赶快回家念你的诗去,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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