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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倒经常有人光顾这个小店。他们一来便聚到屋里,压低声音说话。每到这时,秀总是要坐在外间,一边在灯下缝寿衣,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外面若有陌生人进来了,秀就轻“咳”一声,向屋里的人报个信。夜晚来小店的人,大都是来取寿衣的,寿衣很快就取走了。秀有一次认出了在奉天见到的那个大个子,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奉天时,就是这个大个子把他们送出来的。
大个子似乎也认出了她,冲她笑了笑,便到里间找柳先生说话去了。
秀很想听一听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可秀总是听不清,他们话总是说得很简短,说完一两句话,就沉默,然后是他们吸烟、划火的声音。
一天晚上,几个人聚在屋子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突然门开了,柳先生挺激动地冲秀说:“秀,你进来一下。”秀便放下手里的针线进到里间,她看见里间那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显得得挺激动。大个子就走过来,双手潮潮地握住了秀的手,秀不明白大个子的手心为何这么湿。大个子就说:“秀,你的事老二已经同意了。”
秀在奉天就听说过“老二”这个人,可她从来没见过,她知道这些人干的事都是老二安排的,包括他们从奉天来到哈尔滨,但秀一时没明白是自己的什么事。
柳先生就说:“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秀很不安地看了眼柳先生,不明白柳先生这话是何用意,难道以前和柳先生不是一家人?
大个子用劲地握了握秀的手说:“你以后就是组织的人了。”
几个人都一脸神圣地望着秀,秀这时就明白了组织的含意。不用说,眼前这些人都是组织上的人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掏出面红色的旗帜,旗帜挂在墙上,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面旗帜。
大个子就说:“向党旗宣誓吧。”
秀不知道怎么宣誓,她学着大个子的样子,举起了右拳,大个子说一句,她复述一句完事之后,大家就一起坐下来,很激动地说话。秀第一次听见他们在一起激动地议论事情,秀从他们嘴里知道了抗联和地下党什么的。秀这才知道,在远离哈尔滨的大山里,有一支抗日的队伍。他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抗日服务的。秀就觉得这份工作很神圣。
过了一段时间,柳先生外出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柳先生有事不再瞒着她了。她知道,抗日队伍需要一批军火,柳先生一次次外出是为了军火的事。
柳先生一走,她就站在了柜台前,静静地望着街面。街面上不时地有行人走过,有时会有一队宪兵,有时会有三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人。冷不丁的,在对面街上,会响起警车的声音。秀这时的心提了起来,她很快想到了为军火奔走的组织上的那些人。她知道,宪兵和日本人会抓他们。
柳先生每次回来都是晚上,柳先生一回来心情就很不好,总是唉声叹气的。秀不用问也知道,柳先生他们的工作并不顺利。
有一天晚上,秀和柳先生躺在炕上,柳先生突然抱着她的身子问:“秀,咱们要是被日本人抓住,咋办?”
秀一惊,她还从来没考虑到这种问题,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她想起了大个子领着她宣誓的场面,她便说:“严守组织机密,誓死不投降。”
柳先生抱紧她的手臂就一点点地松开了。柳先生仰躺在炕上,望着漆黑的夜说,“要没有日本人该多好哇,那样我们就会好好地生活,我还教书,你给我生个儿子。”
秀听了柳先生的话很感动,她早就想给柳先生生个儿子了,可柳先生总是说:“现在不是生儿子的时候,等一等再说吧。”这事便一拖再拖下来。
秀这才意识到,做个组织上的人也真不容易。
柳先生在一天清早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仍不见柳先生回来。
秀一天心总是安生不下来,她一听见外面风吹草动,心就乱颤不止。有几次,她听见远处的警车声音在夜空中划过,她的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她迷迷糊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她几乎是扑过去把门打开的,她以为是柳先生,结果见到的是大个于。大个子一脸严肃,大个子掩上门就说;“秀,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柳芸同志被捕了。”
秀差点摔倒,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就那么大睁着眼睛看着大个子。
大个子又说:“为了以防万一,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秀并不想走,她想在这里一直把柳先生等下去。她想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