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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倒是怠慢了二位。”一道低沉如甘酒又青涩如雨丝般的男声响起,略带些鼻音,随意自然,华丽其成。
这句不好意思说得无意,却引得颜生突然平静下来,眼底最后的一抹破绽也收拾地妥妥当当。
少年一袭雪色锦衫,袖口衣摆处有浅淡的银灰描纹,一针一线缝制着细致的银凤,一头黑发随意地用玉冠束起,发梢如墨般肆意泼洒,极细的浅金色流苏顺着发垂至两肩,随着步子的前进微微摆动,左边那缕抚在了颈脖,更衬得肤质细腻白皙胜过女子,那股无比闲适无比慵懒的气质,却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丝毫不作掩饰或是渲染。
少年以一种很舒适地姿势坐于高背靠椅上,双腿叠加,上身微倾去端那茶,浅金色的流苏便从颈脖处落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与发丝绕在了一并,略显狭长的眼眸随意划过二人,波光流转间,看似无意轻佻,最后落在颜生身上时,棕褐色的眼瞳有一瞬间的笑意,迅敏得令人无法捕捉,淡淡移开,也不绕弯子了,薄唇挑开一个优雅地弧度直接问道:“不知璟王光临蔽府所谓何事。”
“无事,”万俟玦姬淡然开口,“捡到了你家走失的丫头而已。”语气里竟是少见的笑意,浅淡的玩味之音。
只可惜覆了面具,连眼睛却都是见不着的。
再次撇过眸子打量了一眼似在想其他事而走神沉默的颜生,少年脸上流露出极为真诚的疑惑:“徊不曾忆得府中有过如此俊的丫头。”
“这丫头口口声声说是被令母赶出的丫鬟,右相兴是忘了,那这丫头是要或不要。”万俟玦姬语气依旧含笑,微侧过身伸出食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还冒着热气的茶盏上的杯耳,发出了瓷于瓷间碰撞的脆声,莫名的奇异。
他的袖极大极宽,只露出了一截玉般的食指指尖,广袖从椅旁的小木几上流泻下来,漾出淡淡的波纹。
“既然王爷有心送这么俊的丫头来,徊又岂敢不受。”少年将手中的茶抿了一口,放回几上,转向颜生的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
闻言万俟玦姬站起了身,一袭素红如同翻滚的火焰,又显得清然:“如此,我先走了。”顿了顿,又靠近少年,语音低悦如醇酿,玩味十足,“仔细些你的丫头。”竟是话中有话。
颜生还在纳闷。
没道理啊。先不说万俟汀玥,他万俟玦姬是什么人,北雪唯一的亲王诶,犯得着眼巴巴地给人送丫鬟吗?以他的身份,也别说是讨好右相了。况且,就算是猜出了我的身份,他也没有说出什么别的意图啊,莫非他是因为乐于助人,得了吧,天生长得不那样儿,说出去谁信啊?那又何必亲自把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送进来?想不通。
“想不通便不要想了。”少年的声音放缓了些,和着茶盏落在木桌上发出的轻响,又有些清脆。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颜生愣了愣,看向他:“颜,徊?”
“恩。”少年淡淡地回答,顿了顿,又道,“叫哥。”懒散十足的语气。
“恩哼,你要我叫你哥?”颜生斜睨着眼眸似笑非笑地看他,两手移动椅子靠近少年,这对于有内力的人来说并不算难。
她的椅边与他的椅边仅四尺之隔。
颜生突然猛地一把抓住少年的前衣襟,慢慢抬起上身,双腿跪在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刘海几乎可以碰到少年的鼻尖,另一只手探向他的颈脖处,眼中有狡黠,亦有一闪而过的紧张。
少年依旧淡弯着唇,神色不变,直到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子在他颈脖处摸到冰凉的丝线时突然顿住的动作,他的唇畔弧度加深,抬手将她搂进了怀里,雪色的袖襟抚过她的背,肩。
依旧一如当年般她所独有的微凉体温,他可以感觉到她指尖微弱的颤抖,他可以感觉到她僵直的身子在他怀里缓缓软下,似乎将十年来憋着的一口气一次性吐出了。
“徊,生本就是一体了。”少年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叹息与放松。
雨,还在下。
像是要将覆满尘土的残垣清洗干净,剥露出纯净的曾经。
十六章
世界静了,仿佛只剩下屋外淅淅沥沥的清雨,如同轻纱互相相摩擦的声音,微妙的静谧。沉默着,扫了一堂袅袅黄尘。
“他们。”颜生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有些沉闷。
“恩,”颜徊淡淡哼了声,才道,“死了。”
“你答应了我的。”
“我也不想,他们是自尽。”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