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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终究是噩梦,开头百变,实质未变。
于是当玉扇带着面纱遮掩了一半容颜,穿着薄缕镂空绣花衣坐在众人面前时,连想死的力气都没了。
此番在众妖惊艳的目光中乖乖弹琴的少年玉扇,面容被薄衫掩映,微笑若隐若现,纤长的手指如玉,在琴弦上飞舞。
这该是被月神注目的少年,似乎妖界所有的月光都汇聚于此,美貌不是重点,令人舒畅的气息却是以少年为中心向四周散开。仿佛这里不再是声色靡靡的倾夜楼,而是月光下让人迷醉的迎春花旁。
但无人知道,此间弹琴的少年十根手指头上被穿了纤细难现的金蚕丝,由人操纵。连原本不想扬起弧度的嘴角都用蚕丝穿透,勾在耳上。分明是僵硬可怖的微笑,却在面纱的掩映下令人心醉。
玉扇动不得,就算他再怎么想从这个噩梦中醒来他都动不得。后颈被人在冰水中凿透,迎春花的精魂被镶嵌了恶毒咒文,每每催动法术就会如万蚁噬咬,痛不欲生。
回想起来折纸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笑得一如寻常,温柔又暖心,但偏偏下手的动作却是狠厉凶恶。
果然是护人无性命之忧。
玉扇一边忍受十指连心的痛,一边嘲讽地想。的确是未伤害性命,但这般却比死还痛苦。自己果然是被薄澈殿下保护得太好了,轻敌不说,把什么人都看得简单。
他突然想起折纸曾说过的话。
……“若是我一人去了那里,便是死了薄澈殿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若玉扇在的话……殿下必然日日牵挂。”……
……“哦?如此……既然这般,那么,来日方长。”……
玉扇心中一颤,似乎就要触碰到什么危险,而自己却从未察觉的事情。
折纸之所以要带自己走,并不是好玩或者是清倌什么……而是,人质!
他心神大动,却一下子被指头的剧痛拉回神来。他眯了眯眼,手指跟着操纵动起来,心中却开始百般回转。
这般招摇的让自己成了头牌清倌吸引众人目光,却又费尽心思加以束缚,的确是一个小倌楼老板常做的事。
但这几日的多番确定,玉扇可以肯定倾夜楼是在贵人众多的妖都莲城。而薄澈殿下常带着玉扇来莲城游玩,见过他的人少说也有百人。况倾夜楼规模巨大,达官贵人来此处的也多。
折纸这般,便不是挑衅,都是嚣张地在打某人脸!
而被打脸的不是春神薄澈,就是妖王重宣!
玉扇抬头,瞟了眼对面一直盯着自己带了半幅面甲的男子,内息略有不稳。万蚁噬咬的疼痛就要从后颈蔓延开来,玉扇忙压抑了波动的妖力,垂眸专注于琴弦。
在他看不到的对面,带着露出红唇的面甲的男子微微一笑,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捻弄,仿佛捻死了某只根本不存在的小虫子。
4、第四章 辱折扇,毁玉人
玉扇颇有些疑惑,他以前从未想过一个笑容温和若阳的人可以做出极为恶毒的事。
比如,明明每日都会从嘴角、指头穿透的蚕丝,都会被这人在夜里取下,然后费尽心思磨平伤痕,第二日,又继续折腾。
折纸还是一如初见般温和,略有改变的是原本纤细若柳的身姿竟然渐渐饱满起来,分明是个孱弱少年的他,在短短几日里,竟拔高了不少,成了修长高挑的男子。
妖子寿长,成长迟缓,要长到三百年才会如同凡人十六岁的少年模样,比如玉扇。若是要强行成长,必会折寿。此番吃力不讨好的事是没哪个妖子愿做的。
不过,倘若要缩小身体、减小年龄的话,却比强行成长简单得多。
玉扇忍受着蚕丝从自己嘴角的血肉里被抽出,闭了闭眼。
折纸这人,虽说不会妖术,但其他各族的奇怪术法却是极为精通,想必在见到薄澈殿下之前,他就将自己的外表形容缩小了许多。
金蚕丝细,透明难觅,此番从手指头中里抽出的时候,玉扇却禁不住缩了缩手。
的确,太痛了。即便是细微得难以寻觅的东西,在穿过连心之处的地方,还是有如酷刑一般让人忽略不得它的存在。
折纸却拎紧了玉扇的手腕,微微一笑,道:“莫动,不然更痛。”
真是副体贴模样,只可惜行刑之人对于受刑之人的体贴,不过是在施刑之后的幸灾乐祸。
玉扇看着折纸泛着光的手抹过自己的手指,伤口顷刻不见。只是白日时间硬生生用针穿过手指的痛楚已烙在了玉扇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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