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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相只有莫隽汝知道。
平时最不起眼的,所有人眼中,笑起来比孩子更单纯灿烂,天生缺心眼的小七郎。
做手脚很容易,因为那日皇后娘娘为昭示自己“善良”,传他去用膳,其实是为了让皇帝看他更多笑话。
他也没动多大手脚,只是将两人碗中汤搅均匀了,均分倒入两只碗。
那毒会使人身体衰老加倍,心脏逐日衰竭,却不会立即致死。但,那毒与皇帝酷爱饮用的一种香片混合后发生了奇特变化,成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是在听到二皇兄和五皇兄要买药谋害皇后之后,用了三天三夜将那种毒摸得透彻。
而,他之所以那么着急要杀掉父皇,是因为母后“冲撞圣驾”,被剥夺封号位分。
那晚,他听母后悄悄告诉他,再这样下去,母后会死。
“冲撞圣驾”可重可轻,在于君王心情,父皇一直不喜欢母后,期待父皇开恩绝无可能。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坏心情。
他不想杀人,可他更不愿母妃死。
他知道,死,就是睡着了,他哭他笑他受伤都不会醒来的长睡。
有母妃的时候,他生活在水火地狱,日复一日受着煎熬,刺髓砭骨。
若是没了母妃,他会连痛也感觉不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多年隐忍,他的姿态已低到尘埃里,若没有母亲给予的痛苦,他会在不痛不痒,如温水煮蛙的环境中慢慢腐烂,变成一堆灰尘,也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他杀了他的父皇——那个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
在梦中,他看到父亲的梓宫,被无数白花簇拥,缟素在飘荡,屋檐上结满白花,白布被制成衣袍,套在官服外面,再把缟素系在腰间,每个人都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每双模糊泪眼,却在对望时,无声交接无数意味深长。
他撒多了胡椒粉,泪水老止不住,心里却升腾起蛰伏已久的、强烈的渴望而欢欣鼓舞。
在梦中,他看到三哥和六哥带亲兵冲入灵堂,血在铁光中横飞出来,他才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神圣庄严”的灵堂乱成一团,洁白的花被挤下来,地板上散落着无数被踩碎的、肮脏的、沾满血腥的花瓣,梓宫上的牌位不知何时被摔碎,粘满血污和泥土,皇后的尸体横在棺椁上,蓬头散发,满脸血污。
停棺不顾,束甲相攻。
那年,他十三岁,什么也没做。
可他已明白,那刺激的快感,是嗜血,是对破坏的最原始的兴奋。
可是,在梦中,他一手掀开棺椁,对着那死不瞑目的帝王伸出手去,然后——
拿起他头上的金冠,微微一笑:“这个我拿走了,你的逆子们我已经全送来见你了,你也该瞑目了——”
可是,尖利的惊呼转瞬充盈在而后。
风声呼啸,白刃破空。
婚服,红绸,以及——喷涌而出的血,滟滟鲜红铺天盖地。
拿着刀那双手,眼目狰狞,那个人,莫千夜。
血,满身是血,血融进衣襟的,那张脸、、、
“不——”他的呼唤撕心裂肺,泪水夺眶而出。
可那张脸就那样碎在眼前。
就那样碎了!
碎在满地血腥。
狼烟遍地,浅绯衣襟迅速淹没在刀光剑影的海洋,依稀有黑衣在绯衣身侧,如花似云,开谢。两抹色彩下交握的手,紧密得仿佛三生三世也无法分开。
他看清了那黑衣上水莲般楚楚温婉的容颜。
在梦中,灭天剑发出铮鸣,血花溅出黑衣,越开越大。那是他一剑又一剑,将那敢于染指殒儿的男子碎尸万段。
遑论沾染,就是心里想一想他的人,都是不可恕的罪!
然后,他携着那抹冷清艳烈的浅绯,走进未央,并肩天下。
他抬头,金碧辉煌的门楣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凤凰台”。
心满意足,笑了。
终于,是他一个人的了。
然而、、、
周二看着床榻上的男子,英挺的剑眉紧蹙,睫毛不安地颤抖,唇角微微上扬,化为一个诡异的弧度——笑。
这笑,森凉阴毒,如在阴暗潮湿之处,被剧毒的黄泉水浸泡了千万年。
骤然,那诡笑的面目变得惊恐而凄凉,躺在榻上的人尖利声音撕破长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