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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淑嘉县主的缘故,临安长公主待她不坏,至于越王留下的两个儿子,虽然被母亲娇惯长大,但因为幼年遭遇变故的原因,性情并不跋扈,反倒有些怯弱。
较之从前,这次再过府时,谢华琅的身份便不同了,临安长公主亲自迎出门去,向他们二人见礼。
她年纪也不算大,年过三旬的少妇,正是妩媚鲜艳的时候,云鬓高挽,长裙曳地,步摇的流苏优雅垂落,日光下泛起金色的涟漪,极尽华贵。
虽然两任丈夫都已离世,但长公主的尊荣,已经足以弥补那些孤寂的年月了。
谢华琅隐约听人提了一嘴,说临安长公主是有男宠的,不仅如此,府上还豢养了好些俊俏郎君,只是时下风气开放,盛世风流,她又不牵连政事,连顾景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没有人会去触霉头,提起这事了。
“皇兄也真是闷的住,早先说是要孤身清修,我还忧心许久,不料一眨眼,就改了主意,要娶位嫂嫂回宫。”
临安长公主原本不知谢华琅要来,真见了她,倒也不露异色,手中执一把团扇,轻轻打了一下,笑吟吟道:“若知是相中谢家女郎,我还能早些牵线。”
谢华琅本也不是脸皮薄的,听她如此讲,失笑道:“长公主怕是有心无力,若真早几年牵线,我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呢。”
临安长公主又是一阵笑。
七月烈日炎炎,人在外边站一会儿,便觉得晒得紧,临安长公主便催着往后院池塘边的楼阁处歇息,又吩咐仆婢送了各式鲜果、糕点来。
那果子都是冰镇过的,上边冰碴子都没化开,谢华琅下意识伸手去拿颗红杏,手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凉气儿,身体就先一步感觉到了。
顾景阳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谢华琅便意识到不好,辩解道:“可不是我想吃,是帮你拿的。”
顾景阳伸手道:“那拿来吧。”
谢华琅心中一痛,依依不舍的将那颗红杏递过去,人也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些蔫了。
临安长公主见他们二人相处的这般好,还真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也是,若非如此,怎么能叫皇兄动心求娶?
“皇嫂体弱,受不得凉,”她吩咐仆婢:“再去取些果子来,不必冰镇了。”
谢华琅赶忙道谢。
顾景阳不是爱说话的性格,对着这两人倒还好些,临安长公主也颇和气,三人相对而坐,气氛倒也和睦。
日头渐渐高了,几人谈兴却不弱,身处楼阁,外临池塘,也没有别处那般炎热,谢华琅便在窗边,正侧目去看外边景致,便听不远处有琴音传来,颇有几分功力,心弦不免一动:“那是……”
临安长公主先是一怔,旋即有些不自在,还是她身侧仆婢垂下头,低声道:“是两位郎君修习功课的地方。”
临安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年长的十四岁,年幼的才八岁,他们毕竟姓郑,生父又为舅父所杀,故而即便顾景阳过府,也极少会出现,免得彼此相见,两下尴尬。
谢华琅见她困窘,也有些后悔方才一问,可话说出口,毕竟覆水难收。
顾景阳神情淡淡,却握住她手,轻轻捏了一下,仔细听了半晌,道:“很不俗。”
临安长公主微松口气,又吩咐道:“叫他们别闹,先去玩儿别的吧。”
“兴之所至,不必搅扰,朕也很久不曾见过他们了,”顾景阳起身道:“去看看也好。”
那地方离这楼阁不远,走过去,也不过半刻钟功夫,越是离得近了,那琴音便越清晰,澄澈之中,颇有些凛然之意。
谢华琅颇通琴道,颔首道:“的确出众。”
顾景阳微露笑意:“不如枝枝。”
心软
拐过长廊, 便是小厅,那琴声也愈发近了。
内侍要去通传, 却被顾景阳止住了,几人一道进去,便见临安长公主府上的两位郎君跪坐在侧, 弹琴的却是位衣裙华美、极为鲜妍的年轻女郎。
临安长公主面色微变,目光扫向旁边两个儿子, 眼底厉色一闪即逝,那两个年轻郎君被母亲如此逼视, 下意识垂下头去, 不敢做声。
顾景阳神情淡淡, 谢华琅脸上却添了三分笑意,手中团扇打了一下, 连带着玉柄上坠的穗子轻颤。
她也没有说话。
一曲终了,那女郎起身见礼,轻轻垂首时, 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臣女敬请陛下、皇后娘娘安,再问长公主殿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