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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永仪侯也是曾经追随太宗文皇帝打天下的功臣,现下后世子孙犯下这等大过,削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长安勋贵自是好一阵唏嘘感慨。
永仪侯世子林崇英姿勃发,也曾是无数少女的梦中人,然而到了此刻,提起他时最多的不是感怀,而是一声喟叹。
与此同时,受到关注的还有另一个人。
林崇的未婚妻,便是美名盛传的谢氏长女,也是皇后的堂姐,现下林崇获罪,永仪侯府废黜在即,她会怎么做?
皇帝那样爱重皇后,先前大力整治宗室,皇后受伤或多或少的都在其中发挥了作用,会不会因为皇后的求情,而废掉那桩婚约,叫谢氏女得以脱身?
永仪侯夫人听闻这样的消息,既觉伤怀,又觉哀恸,永仪侯府已经陷进烂泥里了,亏得素日里声名不坏,才没人落井下石,谢家势头正盛,即便真的在这关头退婚,她又能怎么办?
难道真能为了或许早已经去世的儿子,拼上一大家子人不顾吗?
听闻谢莹过府时,永仪侯夫人怔了一下,思量半晌,才诧异道:“是她一个人来的?”
这个“一个人”来的,当然是指谢莹与她的仆从,若是卢氏与刘氏也来了,便不是这等说法了。
仆从应道:“是,只有谢家女郎一人。”
永仪侯夫人心中骤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又觉得自己太过痴心妄想了,犹疑转瞬,还是苦笑着令人请她进来。
林崇出征之后,谢莹便时常往永仪侯府中探望,现下入内,也是轻车熟路。
只是几日不见,永仪侯夫人便似是苍老几岁,即便面上脂粉不减,发髻整齐,疲惫仍旧从她有些苍凉的眼神中源源不断的透露出来,那种无言的哀恸,是再好的脂粉、再美的妆容都遮蔽不住的。
“伯母,”谢莹唤她一声,上前扶她落座,道:“近来天气凉了,怎么也不多添些衣裳?”
“天冷了吗?我竟都没察觉到。”永仪侯夫人有些凄苦的笑了笑,拉她在身边坐下,由衷道:“难为你还肯来看我。”
“原是应尽之道,”谢莹温婉一笑,道:“我是林家的媳妇,再有一个月,就该过门了。”
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永仪侯夫人心中一酸,泪珠滚滚落下,自觉失态,忙用帕子拭去,哽咽道:“阿莹,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莹握住她微凉的手,没有言语。
“好,好好好,”永仪侯夫人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微一侧目,示意不远处的女婢过来,吩咐道:“我梳妆台东边有个匣子,你去取了拿过来。”
女婢闻声离去,不多时,便捧着一只紫檀木匣子过来,双手呈于永仪侯夫人,她伸手接过,自匣中取出一份文书,递与谢莹。
“你是个好姑娘,是贤和配不上你,跟着我们一起吃苦,未免太辜负了,”永仪侯夫人倏然落泪,自己擦掉,向她一笑:“现在贤和生死不知,你还这样年轻,不必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耗在这上边,我将婚书还给你,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谢莹不意永仪侯夫人会将婚书还给自己,当真吃了一惊,回过神后,却还是推回去了。
“阿莹,永仪侯府遭祸在即,你都肯留下来,我记得你这份恩情,所以也想回报一二,”永仪侯夫人道:“你不必怕人言纷纷,我在京中,也略有几分颜面,该说的那些,我自然都会说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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