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第五章 无心镜(三)此梦入姑苏1(第3/5 页)
紫淑、芳仪、永荔,这些不都是后宫嫔妃们的居所吗?
这道士进了女子的住所,我现下想到的,便是宫中寂寞佳人幽会俏情郎。
我搓了搓手腾挪到窗边,点开窗户纸,借着一抹昏暗的光,看到如下一幕:
这厢房并不如紫淑宫那般镶金嵌玉,只在正中放了只金丝楠木浴桶,许是刚放的热水,上头氤氲着滚烫的水汽。一旁寒鸦戏水的屏风围遮了大半屋内光景,再除去四方桌上一支插了白色仙客来的黑釉花瓶外,再无其他可供赏玩的器物。
我心想这寝宫的陈列未免太过简洁,饶是宫中再没女眷居所能简陋如斯了。
一阵清风刮过,殿内烛火摇曳,我提了提神,见那玄衣道士进得内堂,除去外袍又散了发,看这阵仗是预备洗澡?
我正想着避讳,手指还没蒙上眼缝,就看见他内衬滑落,露出一副玲珑有致的身材。
“女,女的?”我瞪大了眼睛。
支使我继续看下去的是她身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部位——胸!
至于为什么关注那里,当然不纯粹是因为她有着一副惊艳绝伦的雪腻香酥白凤膏,而是那白凤膏上头的一颗黑痣。
胸怀大“痣”?!
我一刹那福至心灵,觉得师傅的那句话应当如是解!
我一时激动不已,真是老天开恩,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答案竟在美人丘壑处!
我小心就着伤腿,又将窗户纸点得更开了些。
那阁中女子已经入浴,三千青丝如泼墨一般分洒下来,泊在水面沉不下去,围着正中一张苍白皎小的脸——淡的眉,淡的眼,连唇色也是淡淡的,没有多少表情,就像搁在一旁案几上的那半只残烛,经久未挑,发着恹恹的光。
她将整个人沉下去,一寸一寸,最后沉在水中许久,久到我都要以为她是否被水浸透没了呼吸。
我正踌躇着是不是要弄出点动静,或者喊个俾子去瞧一瞧,耳畔“哗啦”一声水响,再看去时她已从水底钻了出来。
风带动烛光,不灭反明,璀璨的灯火将那张犹带水露的脸照得通透,大约是被滚水熏缭的缘故,雪中带绯,宛如一颗剥开的熟鸡子,落在了胭脂缸里滚过一滚。
我揉了揉眼,看见那精致的面庞越发精致,两弯新月的眉,长而动情的眼,微微上翘的琼鼻下一张九勾九画的嘴。我被一种撼动人心的美震慑住,想起长安街上说书人击节吟哦的那句:玉人浴出新妆洗,香脸半开娇旖旎。
玉人将一双玉手捧出水面,放在自己身前凝视着。手在抖,抖到难以控制,她一把将之覆上面庞,瘦削的肩膀耸动,水泽从指缝中溢出来,滴入那飘满皂荚玫瑰的浴桶中,转眼没了踪迹。
良久,她拿开手时,脸上仍旧没有太多的表情,也不知那方才滴落的,是水还是泪。
我退出来一点点开始盘算:大隐隐于朝,她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隐士”,原因有三:其一她在长安宫中,其二她居所简陋,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胸怀大‘痣’”!
虽然我这么考虑不排除情急乱抓瞎的成分,但是眼下再没有比此女更符合要求的人选了。
我当下做了决定,今晚就入得她梦。
几个金铢买通了司花婢女,将梦昙花混入她屋里那束白色仙客来中,我带着铜勾绳索再次潜伏到了永荔宫。
这次有了工具帮忙,我顺利地趴在了宫顶。掀开一小片琉璃瓦,看到屋内屏风已经撤去,她换上了白袷衣,一头鸦羽似的长发仍旧披散着,挂在玲珑单薄的身子上,从头至尾有如一匹葛缎剪裁的墨色壁毯。
依然是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她走到榻前和衣而卧,熄灭烛火前,像是注意到了案几上的梦昙花。
我心里一紧,见她俯下身来,却是嗅了一嗅那丛仙客来,脸上浮现一点点难得的色彩,不像是笑,却让人动容。
我趴在屋顶上掐算着时辰,果真不出一刻,女子就被梦昙释放出的梦馠香迷怔,晃晃悠悠地倒在了案几上。
她的梦昙花绽放,纯白的梦之结界笼罩整个厢房。
“好大一个梦阵。”
我顺着梦的入口缓缓滑入她的梦中……
吸取前些日子的教训,宫中女子大抵愁苦,宫怨深重,由此凝结的梦境,也多是一片凄风冷雨。为了不被冻着或淋着,我今夜还特地备好了蓑衣油伞。
四周白雾慢慢驱散,眼前的景致、耳畔的声响,都渐渐清晰起来。
远处古寺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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